跟，只得把鞋脱了，赤脚站在那儿。我看上去肯定跟一个当地的乡下姑娘差不了多少。一个美国人会怎么想呢！我周围有那么多姑娘，全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烫着最时髦的鬈发，从她们的脸上一点也看不出战争或不幸婚姻的迹象。

    那天晚上，好像所有的漂亮姑娘都扑到吉米·路易身边来了，一下子来了五六个。当然，他很潇洒，但他没有像文福那样勾引这些姑娘。他很受欢迎，因为他给这些姑娘都起了一个英文名字，这样她们就能向新结识的美国小伙子作自我介绍。

    吉米·路易仔细打量这些哧哧笑着的姑娘的脸，好像短短几秒钟就能了解她们的性格似的，然后给她们找到最合适的名字。他给大多数姑娘起的名字都很顺口：多娜、多迪、帕迪、蓓基、雪莉、苏西、玛格、玛娣、珍尼、朱迪。如果哪位姑娘很挑剔，很粗鲁，一定要起个比她的女友更漂亮的名字，他就会给她起个很拗口的，中国人的舌头发不出的名字：格蕾辛、弗斯、塞奥多拉。他告诉这些姑娘，quot;这是最好的美国名字quot;，然后就转过头来，朝我们挤挤眼睛。

    quot;你们两位怎么样？quot;最后他问，quot;你们也该有个美国名字。quot;他问我们中文名字叫什么。然后他眯起一只眼睛，翘起一只嘴角，装出一副拍照的样子，好像他只要用一个字就能准确地把我们摄入似的。

    这就是胡兰变成海伦的原因。吉米·路易说，海伦是个很优雅的名字。可我觉得他选这个词，只不过因为发音踉胡兰相近罢了。而我也就成了雯妮。吉米说，这是一个非常生动而幸运的名字。quot;雯，雯，雯quot;①，他说着，把我俩的名字写在一张纸上。

    ①雯，英文原文为WIN，意为quot;胜利、赢得quot;。

    就在这时，我们的丈夫找到了我们。吉米·路易以美国方式与文福和家国一一握了手。同时，又用中国方式稍稍点了下头。要是他得知我已婚而失望，他也不会当时就流露出来——不过他马上就找到了一种方法，让我知道他对我丈夫的看法。

    胡兰告诉家国自己新起了个美国名字。她的手指头在纸上点来点去，好像她懂英语似的！quot;胡一兰。胡一兰。quot;她慢慢地发着这个音，听上去跟原来那个中文名字没什么两样。

    quot;你的呢？quot;文福问我。

    quot;雯妮。quot;我说。

    quot;不错，不错，quot;文福说着，转过脸去，对吉米说，quot;既然你今天晚上那么慷慨，给我和我的朋友起一个怎么样？quot;于是吉米也给他们起了英文名。他给家国起了个杰克，quot;就像杰克·伦敦一样，quot;吉米说，quot;一个以冒险和奋斗出名的美国人。quot;

    quot;酒客，酒客！quot;家国重复了好几遍，quot;我非常喜欢这名字。quot;吉米没有纠正他的读音，就写下了家国的新名字JOKE。吉米就是这么个人，很有礼貌，从来不有意难为别人。

    吉米给文福起的名字是维克多。quot;这个名字对飞行员来说很吉利，而且正好跟你太太的名字①相配。quot;他解释说。

    ①维克多，英文原文为VICTOR，意思也是quot;胜利quot;。

    但文福一定要起一个比我的特别的名字，应该要非同一般，与众不同。

    quot;或许起最近一个英雄的名字。quot;吉米说。

    quot;比这更重要。quot;文福说。

    quot;某个永远改变了历史的人的名字。quot;吉米提议。

    quot;对了，quot;文福回答，qu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