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
不论是什么体系,什么方法,只要是教你如何沉思的,显然都是假的。我们可以在知识上、逻辑上知道这一点。因为,如果你依照某种方法修炼,那么不论这方法是多么高贵、古老、现代、风行,你都是在使自己变成机器。你是在重复做一件事,好让自己得到某种东西。沉思的时候,目的就是手段。可是方法是承诺你某种东西,那是追求目的的手段。那么,手段如果机械化,那么目的必然也是由机器产生。机械的心会说:“我要得到一种东西。”我们必须完全根除方法、体系,这就是沉思的开始。这时你已经开始否定一种极为虚假,了无意义的东西。
另外,很多人都在修炼“知觉”。知觉是可以修炼的吗?如果你修炼知觉,你就一直都不专注。所以,若想知觉这种不专注,请不要修炼专注。你只要知觉自己的不专注,这种知觉中就有专注。这是不用修炼的。请务必了解这一点。这一点这么清楚、简单。你不必到缅甸、中国、印度才能明白这一点。这些地方很浪漫,可是不实际。我记得有一次我在印度旅行。我坐汽车,车上有很多人。我坐在前排司机的旁边。司机后面有三个人在讨论知觉。他们想和我讨论何谓知觉。汽车开得很快。路上有一头山羊,司机没有注意,压死了这只可怜的畜生。这时后面那三位先生还在讨论知觉,完全不知道车子压死了一只羊。你们笑,可是我们自己就是这样。我们知识上关心“知觉”,口头上、辩证上研究各种意见,可是实际上并不明白真正的一回事。
修炼这种事情是没有的,有的只是生命。这就产生了另一个问题:如何控制思想?思想四处游走。你想思索一件事,它就跑到另一件事上面去。他们说修炼,说控制。他们想一幅图画、一个句子,或任何东西,他们专心。可是思想跑到另一边去,你把它拉回来。于是你来我往,拉锯战开始。所以我们就问了:控制思想有何须要?控制思想的事体又是谁?请注意听。除非我们了解了这个真正的问题,否则我们不会知道沉思所指的是什么。我们说“我必须控制思想”的时候,这个控制者,这个检察官是谁?这个检察官和他想控制、塑造、改变的事物有什么差异?两者难道不一样吗?然后,如果这个“想者”明白自己就是那个思想本身,明白“经验者”就是经验本身,结果会怎样?他要怎么办?你们了解这个问题吗?人就是思想,而思想会四处游走;然后人就觉得自己与思想有所隔离,于是他就说:“我必须控制思想。”这个人与所谓的思想有别吗?如果没有思想,还有没有人?
如果人明白自己就是思想本身,会怎样?如果人就是思想,一如“观察者”就是被观察者,那么会怎样?情况会怎样?如果不再有隔离、分裂,所以不再有冲突,因此思想也不再受控制、塑造;会怎样?这时候还会不会有思想的游走?以前是控制思想、集中思想,是想控制思想的“人”和散漫的思想之间的冲突。这些事情无时无刻不跟着我们。可是突然我们明白人就是思想,不是口头上明白,而是真正的明白。结果怎样?还有思想散漫这一回事吗?这种事只有在人和他所检查的思想有别的时候才有。这个时候他才会说,“这个思想对”或“这个思想错”,或者“思想散漫,我必须控制”。可是人一旦明白自己就是思想,还有什么散漫吗?各位,想一想。不要光是接受。你们自己会懂的。有抗拒的时候才有冲突。这种抗拒是以为自己与思想有别的人制造的。可是人一旦明白自己就是思想,就不再有这种抗拒。这并不是说思想最终可以四处散漫,为所欲为。正好相反。
这时整个“控制”和“集中”的观念开始大幅度地变化。整个观念变为专注,这是完全不一样的东西。如果我们了解专注的本质,了解专注是可以凝聚而出的,我们就知道专注与集中完全不一样。集中是排斥他物的。这时你就问了:“不集中我还能做事吗?”“如果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