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附庸风雅改头换面
笙不是当主任委员,便是当总干事。他排出的戏码总能令人叹为观止,他也总能请齐天下名角儿。而在好戏连台的节目单里,总要排上一场沪上名票大客串。
“名票”,实为“名人”的代名词,如杜月笙、张啸林、沈田华、王晓籁,张蔚如以及许多字号响当当的大亨。他们在台上汗流浃背,观众在台下阵阵哄堂。要么是荒腔野调,要么是忘词走板,以满台的幽默滑稽表演,引得满座喝彩。似乎戏演得越糟,反倒越加讨好。
因此,只要海报中张出杜月笙他们的戏目,义演场中,定准全场爆满之外,还会有许多人千方百计弄张站票。
1924年爆发齐卢之战后,江南一带炮火连天,各地难民纷纷逃往上海避难。这些难民餐风露宿,生活无着。杜月笙登高一呼,吁请各界伸出援手实施救济。在那次义演中,他和张啸林也决定露下脸,票一出戏。
这是杜月笙平生第一次公开登台。为了演出成功,他除了恶补之外,更做了一套簇新的行头,那一回他演的是《天霸拜山》里的黄天霸。
戏装店老板来给杜月笙量尺码的时候,一群朋友在旁边七嘴八舌地出主意。
“杜先生这个戏装里,头盔是顶要紧的,不妨做得漂亮些。”有个朋友提议。
“怎么才算漂亮呢?”杜月笙问。
“角儿的头盔用的是泡泡珠,杜先生不妨用水钻。灯光一照,那才叫耀眼夺目。”
“好,就用水钻。”
杜月笙当时的想法是,自家的唱功和做功自然都比不得角儿,但是行头上倒是可以比一比。不想,又有人提出了建议。
“《天霸拜山》里,黄天霸一共有四次上下场。杜先生不如做四套行头,每次出场换一套。”
“这个想法好,就做四套。”杜月笙当场答应。
四套戏装全部做好送来,一色湘绣,价钱高得吓人。杜月笙站在大穿衣镜前,由海上名伶苗胜春帮他一套一套地试穿。杜月笙票戏,从定制行头、排练到检场,统统归苗胜春一手包办。堂堂海上名伶自甘屈驾,担任杜月笙的“跟包”。
但是,杜月笙人太消瘦,穿上戏装,站在大穿衣镜前做了几个招式,自家感觉很不满意。
“哎,看我这身材,天生不是衣服架子。再漂亮的行头,到了我身上就变味。”
周围的人一阵哈哈大笑。
公演之夜,台上台下堆满层层叠叠的鲜花,观众席里全场爆满,更有不少观众“作壁上观”。上海早期“三老”之一人称“洽老”的虞洽卿、商界名流王晓籁,坐在文武场面旁边,为杜月笙和张啸林把场。
这场戏里的第二主角,大花脸窦尔墩,由张啸林客串。他的黑头戏出于金少山的传授,因此他信心十足,最起码他运腔咬字要比杜月笙的浦东口音准确得多。
大幕拉开,张啸林率先登场,张口念了四句“引子”,全场顿时鸦雀无声,观众们大概都晓得张大帅的毛躁脾气,怕他光起火来要骂“妈×个×!”
紧接着绣帘一挑,杜月笙迈着台步出来了。但观众未见其人,便被其人头顶上光芒四射的“百宝冠”抢去了眼球。上千颗熠熠生辉的水钻,在顶灯、台灯、脚灯,十几道光线的交相映照下,变幻出五彩缤纷的万道霞光。他身上那套全部湘绣的行头,蟠龙绣凤,珠光宝气,同样灿烂夺目。杜月笙未曾开口,这套行头便让观众大饱眼福,掌声一阵高过一阵。
台上的张大帅,虽然事先看到过杜月笙这身行头,但在台下看和在台上的灯光下看,效果大不相同。现在见杜月笙让这身行头带来了这么旺的人气,心想:这个“水果月笙”就是鬼点子多,晓得自家唱念做打功夫不到家,就拿行头当看点。别说,这招还真能遮丑……
张大帅这么一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