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乌云珊丹
去。"
阿罕又瞪了他一眼,说:"嘉措用兵极佳,既成合围之势,那必如铁桶一般,你如何能够带着几千骑全身而退?给我从头到尾,仔仔细细讲一遍。"
占登还是漫不经心的模样,"叔父来了总有大半日了,怕早已经听旁人讲过,何必我再来啰嗦。"
阿罕见他总是这副腔调,不由发狠道:"混小子,死到临头了都还不自知!"
占登"嗯"了一声,说:"如果格萨继位,他忌惮我此次对付吐蕃人的法子,迟早会寻衅将我杀掉。"
阿罕没想到他竟然一语道破,不由偏了头,打量起这个自幼看起来最为孱弱庸碌的侄子,竟然感到前所未有的迷惑与不解。
最后他搔了搔头发,问:"你打算怎样做?"
占登仰起脸,望着天上缓慢的流云,淡淡地反问:"大单于他打算怎样做?"
阿罕咧开嘴高兴地笑了:"他要将大单于的位子传给你。"
奉裕九年丙辰,单于额尔纳薨,其六子占登继位,长子格萨乱,未几卒于乱军。奉裕十一年甲戊,占登破吐蕃于大非川。次年,陷火鲁城,吐浑国亡。贺仳军逼小稷城,吐蕃遣使割乌籍、厉屈、久义普、罗金、闰康五郡求和,自此罗素汗山北诸部皆臣于贺仳,时年占登二十一岁,始称颚海汗。
--《陚史 列传第二百十四 外番七 贺仳》
七月间的弥勒川仿佛连空气中都流淌着蜜汁,野花正开得漫山遍野,无边无际的花海仿佛硕大无朋的一张巨毯,织满五彩缤纷的颜色,一直铺到如天屏耸立的雪山下。
呼都而失等得不耐烦了,顺手折了一根草茎在嘴里嚼着。胯下的黑驹也打着喷鼻,弯下颈去啃长得正肥嫩的折耳草。他啐掉口中嚼碎的草渣,望了望西边深蓝天际上雪山的高大影廓,自言自语:"不会白等一场吧?"
五百骑都因这句话起了轻微的焦躁不安,紧紧跟随呼都而失左右的阿诺先沉不住气,"宁可多挨三十杖,我也不回去。"于是年轻的卫士们七嘴八舌,皆聒噪起来。呼都而失回首瞪了他们一眼,众人才终于安静下来。
静下来时,忽然听到风里传来隐约的鸾铃声。
极清脆,虽然隔得远,可是像被风逐着的鸟儿,忽隐忽现。
众人精神不由一振,除了那些南蛮子汉人,草原各部的人都不会在马脖子上系那种累赘的玩艺儿。
几个从未上过战场的年轻人,不由得伸手按了按虎皮腰带系着的箭壶,那里面插着密密实实的白翎箭。
虽然只有五百骑,但皆是最英勇的战士,素来以一当十,别说是南蛮汉人的区区三千护军,就是草原强部的三千精骑,他们也不会放在眼里。
五百骑仿佛饿狼嗅到血腥,一个个精神抖擞,连马儿都仿佛按捺不住,不断地摆头扯动缰绳,跃跃欲试。
呼都而失呼出一口气,反手摘下了弓,"再说一遍,先用急箭,射他们个措手不及。别失带第一队向左,我带第二队从右边包抄,乌维接应。"
视线里山坡下已经出现了蜿蜒的一条黑线,渐渐近了,可以看见五颜六色的旌旗,还有迎风高掣的旄节,甲胄鲜明的护卫簇拥着华贵的车驾,缓缓而行。阿诺喘了口气,低声说:"那车里的是不是就是公主?"
呼都而失没有理他,突兀地在马背上直起身子。又尖又厉的哨声响彻云天,阿诺血脉贲张,无数快箭已经擦着耳际,似急雨般直向山坡下射去。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