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到了滕家门外,滕教授停了车,陈霭以救火队员的速度冲下车,径直跑到门前,按响了门铃。她以为滕教授会开车跑掉,但他没有,也下了车,来到门前,正要用钥匙开门,滕妈妈把门打开了,看见他们两人站在门外,十分吃惊:“你们——你们这是——”
陈霭解释说:“我没车,打电话叫滕教授送我来一下——”
两人进了屋,滕教授一下就消失不见了。滕妈妈小声对陈霭说:“她在楼上大睡房里——你去试试看——别说是我叫你来的——”
陈霭上了楼,来到master room(主人房,一般是房子里最大的睡房)门前,敲了敲门,没人回答,她小声说:“王老师,是我,陈霭——”
里面传出滕夫人嘶哑的声音:“你来干什么?”
“我——家里出了点事,想请你帮忙——”
陈霭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过了一会,滕夫人把门打开一道缝,把陈霭放进去,又关上门,锁上,自己蜷回床上,钻到被子下面。
陈霭一看,滕夫人眼睛红肿,鼻头发亮,披头散发,满脸晦气,实在令人不敢恭维。房间里有种关闭太久,空气不流通的特殊味道,还不是空房间那种尘封的味道,而是一种不健康的人气。陈霭恨不得打开门窗透透气,但她知道自己不是来休养的,而是来扑火的,应该把工作放在第一位。
房间里没椅子,只有一个大床,两个床头柜,一个梳妆台之类的东西,陈霭没地方坐,站在床边说话:“王老师——”
滕夫人问:“你家出什么事了?”
陈霭刚才说自己家里出了事,完全是为了骗滕夫人开门,她编神话的水平不高,才编了个题目,还没编出下文,被滕夫人一问,立马现出原形:“是滕妈妈叫我来的,她说你一天没吃饭,怕你饿坏了,叫我来劝劝你。我去给你做点吃的东西吧,你想吃什么?”
滕夫人不答话,眼泪却一股一股往外冒,鼻涕也来掺合,吓得陈霭到处找面巾纸,找了一阵没找到,就到浴室去,想抓个洗脸毛巾来给滕夫人擦泪,但东张西望了一番,没见着洗脸毛巾,只有浴巾,不禁好奇,滕夫人哭了这一整天,到底是用什么擦的鼻涕眼泪?不会是用被子擦的吧?管它呢,浴巾就浴巾,总比被子强,便扯了一条浴巾,递给滕夫人。
滕夫人手里拿着一条大浴巾,又是擦泪,又是擤鼻涕,空挡里抽噎着说:“他们真——真是——不把我——当人啊!当着我的面,就——就——打情骂俏——眉来眼去——真是骑到我头上拉屎。呜呜呜——现在我还没死呢,要是我死了,我看他们肯定是等不到我下葬,尸骨未寒就要急着结婚——”
陈霭顺势说:“那你更不该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了,偏要活得好好的。我先做点东西你吃,吃饱了我们再慢慢说——”
滕夫人的生命意识似乎被煽动起来了,以白毛女当年“想要逼死我,瞎了你眼窝”的劲头说:“好!我听你的!”
“你想吃什么?说了我好去做。”
“我想吃炸酱面——”
陈霭一听,马上行动:“我去做炸酱面,你可千万别又把门锁上啊——”
“我先锁上,你来了我再开。”
这下陈霭就有点搞不懂了,滕夫人锁了一整天的房门,应该是怕有人进来劝说,尤其是怕有人进来逼她吃饭,破坏了她绝食的计划。但现在她已经决定进食,决定要活下去了,怎么还得把门锁上呢?难道又怕有人进来谋杀她?
陈霭很快下楼来到厨房里,开始做炸酱面,她估计其他人今天饭也没吃好,决定多做点,让大家都吃点,万一没人吃,也可以放冰箱里明天吃。
滕妈妈跟进厨房,问:“她——好了?”
“她说想吃炸酱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