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你请的客人住哪里?要不要我开车去接一下?”
“不远,就一站多路,二十分钟就能走到。”
“走路过来?那我还是去接一下吧。你跟我一起去,我不认识她——”
陈霭千恩万谢,千恩万谢,跟着滕教授出了门。滕教授的车就停在门外,是辆银色的中型车,看上去挺新的,在夜色中挥发着温柔的光。
陈霭一上车就钻到后座,坐在车的左边。
滕教授问:“干嘛不坐到前面来?怕我?”
“不是。我们现在是迎着祝老师开过去,那祝老师就会走在我们左边,我坐左边才看得见。”
“哦,是这样,我还没想到呢。你真聪明。”
从小到大,陈霭没少听人家说她聪明,有点听习惯了,听麻木了。但今天不同啊,今天是一位美国教授说她聪明!她恨不得把美国教授的夸奖录音下来,留作纪念。
滕教授的车开得很好,姿势很潇洒,很悠闲,很自信,这使她回想起小张开车的样子,总在东张西望,骂骂咧咧,好像总在走错路,又好像总有人在违反交通规则。
小张的车也不能跟滕教授的车相提并论。滕教授的车可真漂亮!陈霭还没坐过这么好的车,安静得像熄了火一样,平稳得像停了车一样,如果不是窗外的建筑物刷刷地往后退,你根本不觉得车在行走。音响效果也棒极了,听不出喇叭装在哪里,音乐声就像毛毛雨,从天而降,洒向她全身,钻进她每个毛孔,让她有种通体舒服的感觉,比坐在电影院里看电影还过瘾。
很奇怪的感觉,一条半熟悉的街道,一个半熟悉的男人,开着一辆半大的车,穿行在靠右的一半车海里。车外是异国景色,车内是中国音乐,前面坐着一个半异国半中国的男人,这若干的“半”,联合起来,使她有点春风沉醉。
“我们已经开过了吧?”滕教授问。
陈霭猛醒过来,仔细打量窗外,不知道开过了没有,因为她本来就不太清楚祝老师究竟住在哪里,只知道是在学校南面,比那个商场还南一点。她忐忑不安地说:“我不知道开过了没有,我们——刚才——过了那个商场了吗?”
“哪个商场?”
“就是我今天去过的那个商场,很大,里面什么都有卖的——”
“哦,早过了。”
“那就开过了,对不起,我刚才没注意看——”
“没关系,我们往回开,一定能追上。”
这次陈霭不敢走神了,专门换到车的右边坐下,紧盯着路边。还好,他们向回家的方向开了一段,就看见了祝老师,仿佛提着重物,身体前倾,艰苦跋涉,很像爬雪山过草地的红军,身影中有种催人泪下的艰苦卓绝与英勇顽强。
路上行人不多,陈霭一下就认出了那万车丛中一点人,激动地叫起来:“祝老师,祝老师——”
滕教授向外望了一眼,咕噜道:“早知道是男的,就不用接了。”
“对不起,我忘了告诉你。”
“没关系,早接到早开饭。”
话音刚落,滕教授已经把车开到了祝老师跟前,嘎地停下,打开窗子叫道:“是祝老师吧?快上车吧——”
祝老师大概以为碰上劫色的了,惊得往旁边一跳。
滕教授又叫道:“祝老师快上车吧,陈——霭来接你了!”
祝老师听到“陈霭”二字,才放心地凑上前来,等看见了滕教授,马上受惊若宠:“是滕教授啊?久仰久仰!怎么好意思劳您大驾——”
“快上来吧,这块不让停车——”
祝老师急慌慌地往车上爬,差点绊倒在车门那里的台阶上,陈霭伸出手去扶了他一把,才总算没摔倒。
滕教授一踩油门,车向前猛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