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夺子
车上一路颠簸,许是贪凉吹风的缘故,回到宫里的时候只觉得脑袋特别疼,像是有人拿锤子不停的在敲打。
我揉着发疼的太阳穴,刚走上正殿大门口,正想叫琥珀烧水放汤洗澡,黑乎乎的拐角突然扑出一团黑影,一把抱住我的双腿。
我想都没想,本能的飞起一脚。那人惨叫一声,骨碌碌的原地翻了个身,竟是顺着石阶一路滚到楼底。
“啊——”殿门大开,琥珀尖叫着蹿了出来,一脸惊怖,“许美人——贵人,那是许美人啊!”
她慌得直奔楼下,我大大一怔,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耳蜗里似乎嗡嗡的像有坦克车在开来开去。
“凭你是谁!不懂规矩,以下犯上者,论罪当诛!”中常侍尖锐的嗓音陡然打破沉寂,我从混沌中猛地清醒过来,忍不住瞥了那人一眼。
能让刘秀挑在身边伺候的人,必然不是等闲之辈。
我镇定下来,甩袖进殿,声音冰冷:“把许美人带进来。”
在木榻上坐下后没多久,一名穿浅粉色曲裾深衣的女子耷拉着脑袋由琥珀扶了进来,她头上梳的三股发髻散开了一股,长长的青丝披盖住她半侧脸颊,昏暗不明的烛光下,那抹苍白的肤色刺痛了我的眼球。
“贱妾许氏……”琥珀扶她跪下,她哆哆嗦嗦的叩首,“拜见阴贵人!”
手足发颤,我深吸一口气,极力使自己保持冷静:“抬起头来。”
她抖抖索索的抬起头,目光触及我时,娇躯一颤,飞快的垂下眼睫。
眼前的女子肤如凝脂,体态丰腴,面颊圆润,我蹙着眉把她从头打量到脚,来回数遍,终于将她的五官轮廓与我记忆中那个瘦小胆怯的丫头合二为一。
她见我不吱声,半晌怯怯的扬起眼睑,偷觑我一眼,见我目光如炬的死死盯住了她,吓得脸色一变,差点没瘫到地上去。
“原来真是许美人呢。”我眨眨眼,故作无辜的瞪大眼。她额头肿起老大一块青瘀,显然是方才摔下楼时碰上的,“许美人不在自己寝宫歇息,深夜到访西宫,事先怎的也不打声招呼。刚才门口一团漆黑,我还以为是哪蹿出来的野猫,没瞧清抬脚就踢出去了。呵呵,美人万勿见怪,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打小就这坏习惯,最喜欢练练腿脚,踢猫踹狗……唉,琥珀,还愣在那发什么呆哪,赶紧扶许美人起来,小心地上凉。”
“哦……哦,诺。”琥珀如梦初醒,急急忙忙的将胭脂扶了起来,搀到一旁的蒲席上坐下。
“方才没伤着许美人吧,若是伤着了,真是我的罪过呢。”我随手拿了案上的一只梨子,取了匕首慢条斯理的削皮,琥珀想接手,我用眼神制止了她。
嘴里说着话,眼睛却专注的盯着梨子,我并不抬头。
或许是因为我没有再死盯住胭脂看,让她松了口气,隔了片刻,她终于恢复了冷静,不再哆嗦:“贱妾无碍。”
“嗯。”我继续削皮,一层薄薄的水果皮削完了,刀刃却仍在果肉上一层层的刮着,不曾停歇。
梨汁顺着手指滴滴答答的溅在案上,我神情专注的一层层削着果肉,直到最后手里只剩下一枚梨核。当啷一声,我将梨核扔进果盘里,一扬手,手起匕落,匕尖戳中果核,一并将木胎的漆盘钉在了桌案上。
随着“吋”的一声巨响,胭脂似乎被再次被惊吓到,脸孔煞白,面无人色,一双眼瞪得老大,盛满惊恐。
我随手取了琥珀递来的湿帕,慢吞吞的擦手:“琥珀,去瞧瞧沐汤放好没,我累了,一会儿洗完澡便歇了,陛下若是晚宴回宫,你让他歇皇后的长秋宫安寝吧。”
琥珀是个直肠子的傻气丫头,我的话半真半假,没唬住胭脂,倒把她给糊弄晕了。愣了半天才答我一个字:“诺。”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