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川顿时又羞又急，真的摁了他要打，那边的冰月已是哈哈大笑，说道：“好了好了，你们小两口就别在老太婆面前打情骂俏了，你们在不在这儿吃饭？要在这儿吃饭，就跟老太婆一起动手张罗。要是不吃，我就懒得弄了。”

    八阿哥忙起身从矮凳上跳了起来，一边往厨房那边跑着，一边叫道：“进得山中怎么能不取宝呢？我去烧火，你们俩去摘蔬菜。”

    晴川还从未见过他像今天这般孩子气过，不由得瞧得有些愣怔。

    冰月笑了笑，拉着她进了菜园摘菜。“老八这小子挺不错的，身上没有皇家子弟的浮躁气，要是嫁给了他，还真是个福气。”

    晴川愣了愣，连忙解释道：“格格，你误会了，我跟他没什么。”

    冰月抬眼看她，奇道：“你不喜欢他？”

    晴川沉默片刻，轻声答道：“我看不懂他，他看起来很温和，对谁都是面带微笑，脾气好得很，可转过头来对我却经常是喜怒无常，以前还总是戏耍我。”

    冰月笑了笑，一面摘着菜，一面轻声说道：“看来你还不了解他。老八很小的时候母亲就被圈禁了，皇上把他交给纳兰贵妃抚养，你也知道纳兰贵妃有大阿哥，心思当然放在自己儿子身上。老八这孩子的心思敏感，不愿意叫别人因为他的出身而看低了他，因此十分好强，性子也倔。他八岁的时候打碎了太皇太后的花瓶，皇上把他带到我这里来，要我管教他。我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却一点都没有用。直到有一次他摔伤了，我给他包扎伤口，他才抱住了我，说从来没有人对他这么好过，一下子我的眼泪就出来了。我对他说，出身是改变不了的，能改变的只有他自己，别人越是看不起，自己越要自尊自爱，不只是为了他，还要为了身在冷宫的良妃。从那以后，这孩子就像变了一个人般，越来越懂事，对下人宽厚，对长辈有礼……其实，我知道，他内心里一直是那个敏感又倔强的小男孩，所以当他遇到了自己真正喜欢的人的时候，他就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晴川愣住了，她只看到了他在人前的温文尔雅，看到了他单独面对她时玩笑戏谑，却从没认真想过他为何会独独待她不同。

    冰月知道“情”之一事最是当局者迷，她笑着转移话题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吃马奶糕吗？”

    晴川心思还在八阿哥身上，闻言只轻轻地摇了摇头。

    冰月说道：“那是我丈夫最拿手的一道点心，我年轻时候不懂事，怀揣着皇上的谕旨，信心十足地去三藩做卧底，无论我丈夫对我多么好，我都觉得他是个逆贼，从来没有给他一个好脸色。直到有一天，我的行踪暴露了，他必须在我和他父亲之间做个选择，结果他选择了我，然后在他父亲面前自尽了。从此，我再也吃不到他做的马奶糕了。”

    她说到后面，声音渐低，自己也似沉浸到多年前的回忆中，面上露过了淡淡的哀愁，良久无话。

    晴川有心劝他，还未开口，冰月已是从回忆中醒过神来，笑道：“没事，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也想开了。能够拥有一个男人完整的爱，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孩子，能珍惜的时候就尽量珍惜吧，别像我一样，等到失去了，就再也来不及了。”

    说完，她又爽朗地笑了笑，高声唱道：“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夕阳西下，冰月的歌声嘹亮而悠远。晴川静静地看着她摘菜的样子，却是凝住了。

    吃过饭从冰月那里出来，八阿哥与晴川并未上马，只牵着马在田间缓行，晴川心思还沉浸在冰月说的那番话中，忍不住偷偷地瞥了眼身侧的八阿哥。冰月劝她有花堪折直须折，可这人真的是他该珍惜的人吗？

    只一这样想，晴川就忍不住摇了摇头，暗骂自己太没出息，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