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入宫门深似海
白昼。她双手绞了绞喜帕,轻唤了一声:“奶娘!”
孙奶娘本来就站在内室,此时应声,并朝站立着的一排侍女们甩了甩手,道:“你们都下去吧!墨兰、墨竹,你们也到门口守着!”墨兰、墨竹和几个侍女应了声,脚步极轻地退了出去,并带上了门。
孙奶娘又谨慎地看了看四周,这才俯下身,凑到阮无双耳边轻轻地道:“小姐,东西已经准备好了。”阮无双掀了大红丝巾,杏黄的流苏在丝巾角上微微颤动,抬了眼,朝奶娘点了点头,极缓极慢地道:“此事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
孙奶娘忙“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惴惴不安地道:“小姐,您放心。这件事情就算有人拿着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绝不会透露一字半句的!”这事情若被扯出来,第一个掉脑袋的怕就是孙奶娘她自己,她又怎么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呢?
昨晚,小姐命她入房侍候沐浴。本来这些事情是房内丫头的事情,但小姐有了命令,她又如何会不从。她服侍小姐将一件一件的衣服脱去,一身的冰肌玉骨,我见犹怜。心想着,婚后二皇子见到了,不知道会如何欢喜呢?
孙奶娘将明黄的桂花细瓣细细洒入热气腾腾的木桶里,一时间房内水气氤氲,香气馥郁。小姐的手臂搁在木桶上,雪白如玉,无一点瑕疵。猛地,她手上的桂花瓣失手如雨点般飘下,掉落在了厚厚的地毯上,吃惊得合不上嘴巴。守宫砂呢?怎么会没有守宫砂了呢?
阮无双没有回头,只不停地掬水往肩头浇去,低低地道:“奶娘,你现在应该知道我叫你进来是为了什么事情了吧?”出阁前失贞的,想来古往今来,她阮无双不可能是第一个的。就算她再怎么不想承认,但手臂上的守宫砂是不能骗人的。但这种事情还是有办法能遮掩一二的。孙奶娘这才如梦初醒,颤声道:“小姐——”
阮无双叹了口气,道:“我想奶娘肯定有办法让我在与二皇子洞房之夜瞒天过海的。”奶娘惨白了一张脸,道:“小姐,若是被发现的话,可是欺君大罪啊……老爷和夫人那边……”
阮无双默然,好一会儿才道:“我自然知道。所以现在无论什么办法,我都得一试。奶娘,这府邸,现在除了你,没有人能帮我了!”
喜房内很安静,只偶尔爆响的烛花,细细的噼啪声,在这寂静的房内响起,却让人听得格外清晰。孙奶娘又小心翼翼地环顾了四周一下,这才将一极小的瓷瓶递了过去,极低极低地道:“这是新鲜的鸡冠血,只要成事后……你先放在枕边隐秘的地方。”
阮无双怔怔地接了过来,瓷器表面清凉冰冷,无一丝温度,但她握着,却犹如热铁般,仿佛随时会被灼伤了似的。
不知过了多久,有一阵脚步声从园子里传过来,奶娘俯在阮无双耳边低语道:“应该是二皇子来了!”
话音未落,只听外面丫头一阵行礼声:“二皇子!”接着是门“咣”被推开的声音,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她捏紧了喜帕。奶娘的声音也传了过来:“二皇子!”一个低沉的声音吩咐道:“都下去吧!”
空气里愈发静了,她甚至觉得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可以听见了。突然,眼前一亮,一直蒙着的红巾被掀了去,一张略带几丝醉意的面容蓦然出现在面前。星目朗眉,气宇轩昂。不可否认,他的容貌极俊朗。与大皇子百里皓庭的温文尔雅不同,但却另有一种气概。
她只看了一眼,忙垂下眼帘,任长长的睫毛在雪白如玉的肌肤上投下一抹淡淡的阴影。只听他轻笑了一声,牵起她的手腕,缓缓地穿过房内的几重纱帘,到了外室。红色的喜烛,红色的桌巾,红色的帘子,红色的地毯,入眼的一切皆是红的,显得满屋子的喜气洋洋。
圆桌上放着整齐的交杯酒和一些喜庆应景之物。他牵了她坐下,这才拿起了酒壶,倒了两杯酒,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