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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霓裳羽衣
疲惫的神情。

    他凝视着面前的王蕴,低声说:“如今你没有完成他交付的任务,又被我查知了身份,恐怕王家会有麻烦——但我可以帮你。”

    王蕴缓缓点头,说:“王爷一言九鼎,必不落空。然而……我想知道,您要王家……或是我,做什么?”

    李舒白默然许久。

    更深人静,万籁俱寂。在这样的秋夜,夜色仿佛凝固了,一切美好与丑恶都消失在黑暗之中。

    也不知沉默了多久,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开口说:“放弃一场旧年婚约。”

    旧年婚约。

    十五岁时他因为羞怯,拉着李润一起去偷看的那个少女,她当时回头的侧面在他眼前一晃而过,如此恍惚。

    那是他自小定下的婚姻。一张纸,两个名字,她是陌生人,也将是自己最亲近的人。

    可如今,李舒白说,放弃。

    他低下头,不由自主便冷笑了一声。他说:“夔王殿下可真是审时度势,算无遗策。你明知道王家如今的存亡就在我一句话之中,却还摆出这种让我自己选择的宽容姿态。”

    “蕴之,此事是我对不住你,”李舒白默然垂眼,无意识地转着手中的茶盏,缓缓说道,“但你可曾想过,梓瑕当初曾揭发王皇后当年往事,她若嫁入你家中,日后如何自处?”

    王蕴冷笑道:“她既是我妻子,我自会一力维护,何劳王爷操心?”

    “那么,若我在你刺杀事败之后,直接上京面圣,事态又会如何?”李舒白不动声色问,“你们王家,可逃得过这一劫吗?你即使想要维护,又能如何维护?”

    王蕴慢慢说道:“王家覆灭的概率,没有夔王府大吧?”

    李舒白口吻冷淡:“夔王府有余力反抗,而王家没有。”

    堂内又陷入安静,沉沉的夜色笼罩在他们身上,一室灯光明亮而压抑,他们都看见对方眼中的复杂神情,低沉晦暗,难以捉摸。

    茶烟袅袅,在半空中勾出种种虚幻形状,随即又幻化为无形。

    许久,王蕴才低声说:“既然王爷已经知晓一切真相,那么我也不再瞒你。你以为,这幕后人为何会在这个时候,不顾一切出手,要将一切自己难以掌控的东西迅速铲平?”

    李舒白垂眼默然道:“或许是之前江南道地震,有人说,朝堂将有异变。此时动手,刚好顺应天时地利人和。”

    “那么,王爷下一步准备如何打算?可曾想过梓瑕在您身边,会遇到什么事情?您觉得自己真能在这样的局势下,护得她安然周全?”王蕴盯着他,声音十分低沉,却异常清晰,一字一顿地说道,“固然王爷天纵英才,运筹帷幄,然而在家国之前,人命如同草芥,何况只是区区一个失怙少女。有时候,毫厘之差,或许便会折损一丛幽兰。”

    “我自会护她周全。”李舒白低头望着小几上的琉璃盏。鲜红色的小鱼静静在水底栖息着,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望着他们,一动不动,恰如沉在水底的一滴血。

    “有些事情,我必须去了结,让自己亲眼看到真相。但你说得对,也许我这一去,便再也无法回来。所以我会妥善安排,不能让她与我一起涉险。”

    王蕴只觉怒气直冲胸臆,他欲反唇相讥,但最终还是沉住气道:“然而王爷早已做了决定,一开始便对我提出解除婚约的事情,看来——王爷似已成竹在胸?”

    “不,实则我对自己的未来,并无把握,”李舒白的手指,在琉璃盏中的水面上轻轻一触,“我只是,想要让她自由。”

    小鱼在水底受惊,鱼尾左右摇摆,想要逃离这危险动荡的涟漪。然而水波在琉璃盏中回荡,它身在其中,避无可避,唯有独自承受。

    王蕴霍然站起,声音也变得尖锐起来:“王爷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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