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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完,便见乐乐背着书包朝她奔来。“妈妈,你怎么会来?”
“来接你下课啊。”她笑着蹲身,摸摸儿子的头,要替他拿下书包,留意到他双手一直藏在身后。“你后面藏什么?不能给妈妈看的东西吗?”
他摇头,脸红红害羞了一阵,才将手伸出来,把东西递给她。
是一张图画纸,她打开,上面注音文写着:“我的妈妈”。
孩子的绘图能力与逻辑没什么好强求,就是扭曲、外星等级,真要找出哪里像她,可能是紫色的眉毛跟她昨天画的眼影颜色有几分像,但丁又宁却看哭了,笑着哭泣。
“这是妈妈看过最棒的画,毕卡索都比不上。”
毕卡索是什么,乐乐也不是很懂,但妈妈问:“这是送给我的吗?”于是他就点头了。温驯地任母亲牵起他的手离开托儿所,乐乐仰头问:“我们要去哪里?”
“带你去见阿公。”
“阿公不是在家吗?”乐乐不甚明白。
“不一样,是另一个。”她不知道该如何跟孩子解释,另一个将她带到世上来、却不曾尽过一天父亲职责、不像父亲却又无法推翻父亲身分的那个人。
来到相约的餐厅,她在侍者的带领下进入包厢,先点些小点心给孩子止饥,没一会儿,那人也来了。
乐乐仰头看见来人,乖巧喊上一声:“外公。”
她不无错愕。“乐乐,你认识他?”
乐乐点头。“把拔有时候会带我来找外公玩。”把拔有说,要叫外公,因为这个是生妈妈的人。家里那一个,是很疼他、也很疼妈妈的阿公,他不会搞混。
这完全在她意料之外,她望了过去。
丁存义在她对面坐下。“韶华有空会带乐乐来,跟我吃顿饭。”
她瞬间绷紧神经。“你该不会——”
她直觉的防备,令丁存义露出苦笑。“没有,我没跟他拿一毛钱,我们约定好,不会去打扰你身边任何一个人,我没忘记,你不用这么紧张。”
“抱歉,我反应过度了。”她松了口气。“他什么时候跟你联络上的?”蔺韶华提都没提过,她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第一次,大概是你们准备结婚那阵子吧。”那时,蔺韶华来邀他参加婚礼,他理都不想理,主婚人又不是他,也没礼金可捞,风头都是向怀秀的,他去干么?
一又宁会很希望,有你到场祝福。
记得那时,蔺韶华是这么说的。他嗤笑一声,便抛诸脑后。
打一开始,就父不父女不女了,他没想过要这个女儿,女儿也怕他四处嚷嚷破坏她的完美巨星形象,不得已拿钱塞他的嘴,说白了也是各取所需,何必装什么父女情深?
但蔺韶华挺有耐性,只要一有空,就会带乐乐陪他吃顿饭,偶尔给他看几张又宁成长过程的照片,说说她幼时发生的大小事。
——乐乐跟又宁小时候,挺像的对不对?
他实在不知道这男人究竟想做什么,身上又没油水可捞——其实真要捞的话,以蔺韶华的态度来看,拿点钱出来奉养岳父不会不愿意,但这一定会惹毛又宁,他可不想冒这个险。
原先本是不太耐烦地应付,直到近一年来,或许是年纪有了,挥霍不动了,居然开始会害怕寂寞,别人这年纪,都已经子孙满堂,他只能拿钱买短暂的欢乐,日子愈过愈空虚,甚至逐渐觉得,偶尔吃这顿饭,其实还不错。
乐乐这孩子,愈看愈觉得——挺顺眼讨喜。
他居然当外公了,浪荡了一辈子,没干过几件能拿出来说嘴的事,女儿已经来不及了,至少在外孙心里的模样,他希望不要太难看。
但是这些,他没有办法对女儿说,他前科累累,劣迹斑斑,若是稍微放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