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的典礼让我和β都大失所望，更别提鼓舞简单了。气氛一点儿都不热血沸腾，操场上的高三学长学姐们平静得好像这只是和平时没有区别的一场升旗仪式。

    “学习好的人好像都有点儿肢体不协调呢，”β说，“你看你学姐，升旗都升不好。”

    我会是一个怎样的大人呢？

    一年的时间过得像是一眨眼。

    临走前，我还是端起相机，从不同角度拍了好多张照片，想着有机会的时候，一定要交给洛枳。

    “哦。”简单垂下肩，不说话了。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总有一天，我也会变成一个充满烦恼的大人，捡起芝麻丢西瓜，怎么活都好像哪里不对劲儿。

    我离开派出所的时候，她依旧在大厅里坐着，整个人瘦小得可怜，直勾勾地盯着地砖，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每天都在派出所的大厅里坐着，觉得有什么消息一定能第一时间知道。

    不知道她到底在紧张什么，竟然把国旗升得像只兔子一样，一蹦一蹦地蹿上了旗杆顶端，全场哄笑，我们三个也笑成一团。

    赖春阳的女儿十四岁，叛逆期巅峰，拿了家里的钱跑去大连见三十岁的网友，已经出走一个星期，手机停机，杳无音讯。

    赖春阳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就哭了。一位四十岁的女老师，在我这个十八岁的学生面前，哭得像个苍老的孩子。

    这是我早就预料到的代价，虽然真的每天置身于压力和挫败中的时候，比想象得还不好受。

    我不知道赖春阳出现在这里干吗，我觉得她应该也不想遇见学生家长，所以刚才没敢和她相认。

    高二我们班的老师换了好几个，除了张平、张峰和语文张老太还坚守岗位之外，还有一个赖春阳。可是期末考试临近的时候，张平忽然告诉我们，赖春阳辞职离开学校了。

    我眯着眼睛：“太远了看不清嘛，你选的什么破地方。”

    我把一句“赖老师好”憋回去，假装不认识她。跟着我爸妈进门找办事员，然后趁他们叙述被抢包的经过时，偷偷溜回大厅。

    比如张平永远没办法将五班的平均成绩提上来，常常挨教导主任训，和女朋友分手后神情恍惚，瘦了好几圈。

    β和我对视一眼。

    我以为她生病了，因为她的确请了好几天病假，我们这段时间的英语课都是别的英语老师代班。

    “为了着眼大局！一看你未来就当不了官。”β不屑。

    上个星期齐阿姨的包在医院附近被抢了，我和我爸陪着她去医院所在辖区的派出所报案，就在大厅里，看到了正坐在长椅上哭泣的赖春阳。

    可是没有任何消息，只等来了立案。

    我已经是振华的高三生了。

    “不是，广播里提的不是这个名字。”我摇头。

    这种感觉格外奇妙。曾经我是那么恐惧这个大怪物，报到的时候，每拍一张照片的感觉都像是心不在焉的游客。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也知道它盛名在外，在它发现我的底细之前，我要先在心理上拒绝它。

    我和简单、β一起爬上了行政楼上面的天台。好久没开启的铁门只能撑开窄窄的一道，我们侧身挤了过去，蹭了满校服的灰。

    “那个就是吗？”β指着站上升旗台的女生。

    又一年的高考结束了，等操场上的这群人离开，我们就是高三生了。

    那句话，其实不是对我说的吧。

    赖春阳很快明白了我的想法，感激地笑了一下，憔悴的脸上起了很多干皮，一双大眼睛格外空洞无神。

    她只是特别凄凉地一笑，摇摇头，说：“傻孩子。”

    我的生活除了这些热闹鲜艳的点缀以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