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我走-6
(58)
一群记者围过来问我: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 请问,据你判断她是什么原因要自杀的……我平生第一次上了电视镜头,他们给我一个满脸泪水的大特写。
一阵冷风吹过,几片残存的枫叶被带走,尽管白天的日头还很火红,凉意已经告诉我,又一个深秋来了。昨晚刚刚看过转播的
“神州五号”胜利返回的新闻,这是这个秋天里唯一一件还能让我笑得起来的事。
肖梅已经走了有两个月了。Bill带着受了惊吓的孩子们移居了美国,Bill临走的时候给了我电话,让我去即将迎来新主人的房子里取肖梅留下的东西,他不想带走了。
屋子里的东西都搬空了,窗户下放了几只小纸箱。我翻了翻,除了一些零乱的肖梅的个人用品,还有那只祖母的小铜镜。记得那次她抢了铜镜过去,镜子里是一张因为长期缺少睡眠而憔悴不堪的脸,肖梅“啪”地一下把铜镜掷到了对面的墙上,镜子摔得粉碎。
我生气地一摔门走了,后来她来电话说抱歉,并保证一定要给我安上新的镜面。我说那是祖母给我的,安上新的有什么用,新的固然比旧的富丽堂皇,但怎能替代那么多年这镜子所照过的岁月呢?
肖梅听了默不作声,接着就哭了起来,她说要是Bill知道这些就好了,就不会说不爱她了。
傍晚回来的时候,下起了小雨,柏油马路黑黑的,像刚刚火局过油的头发一样。我锁了车库的门,远远地就看见一只猫从街上穿过,那是邻居家的“乌云盖雪”。我挥了挥手,它直奔我而来。它比以前更胖了,一点也看不出它最近在吃减肥猫粮。“乌云盖雪”一直把我送到门口,一路上它“喵喵”地叫着,好像在和我说话。
晚上,我又开始做梦了,梦到了肖梅,梦到了那只猫,她轻盈地褪掉她的猫皮大衣,钻进我的被窝,睡在我的身边。月光明晃晃的,照在她猫样的脸上,她睡得那样沉,那样香,好像有几个世纪没有睡过这样的好觉了。我为她轻轻拉了拉被子,躺在她身边睡去了……
42.比富大会
环顾了一圈同学,有人变胖了,有人变老了,有人做生意发财了,有人职场上得意了,也有混得不好的消失了……
高兴是在加拿大出生的,这是他第一次出国探亲。回到北京,我们住到了父母拆迁后的新房中。
已经是夏末,很久没有经历这样炎热的夏天了,每时每刻都像待在锅炉房里。打开空调,温度急剧下降,冷得毛骨悚然。干脆关了空调,推开窗户,窗外是喧嚣的大工地,街对面的起重机离我家近在咫尺,每次运输建材都让我有种是往我家运送的错觉。放眼望去,西山被一栋栋矗立起来的住宅分割成了不同比例的小块儿。北京的变化真是快,这个曾经让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城市,在我离开的这些年变得越来越陌生。到处都是大拆大建的工地。城市在疯狂地拓展和延伸,走的时候一说三环外就觉得挺远的,现在能在五环边上买的房都算近的。新建设的环行路酷像削不完的苹果皮,一圈又一圈地绕下去。
我走的那年,谁要是买个房都觉得新鲜,这一回来,同学朋友每个人都买了好几套,从无房户直接变成了地主。
燥热让人心烦,打开电视,随便一个台,无论是新闻还是电视剧,
都能看到在北京生活的洋人面孔。每一个关于北京市政建设或是文化活动的报道总是伴随着洋人总结性的赞美和肯定圆满结束。我一边带着批判的眼光看着电视,一边生气:我在多伦多怎么没这待遇,中国人的友好简直超过了外国人的期待。
同学朋友纷纷打来电话约吃饭。吃饭是回国探亲最重要的活动,连早饭都能被约出去。每天起来就有朋友来电话等“号”儿:宁宁,今天有“空号”吗?约您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