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牛也死不少,眼下猪都开始死了。”
路波吓坏了,这可比于干头他们说得严重。
“会不会是瘟死的?”
“不像。”张兴儒沉闷地摇摇头,这方面他有经验,当了一辈子庄稼人,养了一辈子牲口,别的不敢吹,起码牲口怎么死的,他心里还是有数。
“水有问题。”他说。
“真有问题?”路波问。
“有!”他回答得很肯定。
“那……”路波就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了。
“山里!知道吗,山里!”张兴儒像是嚼着硬硬的草根说。
“什么山里?”路波莫名其妙。
“唉!”张兴儒叹息一声,他认为路波很笨,有些事是明摆的,怎么就看不出来呢。于是他细说起来,说一半,路波叫了起来:“不可能,他们要干这样的事,天理不容!”
老支书张兴儒苦苦一笑,他从没觉得路波愚,那一刻,他觉得这个满肚子学问一脑子正义的人有点愚了,他怎么就不信呢?还天理不容,这些人,啥事做不出来啊——
路波最终还是将信将疑,他跟张兴儒达成协议,暗查。张兴儒对这座山熟悉,沟沟坎坎全熟,天空中飞过一只鸟都能辨认出是不是这座山里的。查出来再找冶炼厂,查不出来,暗暗咽肚里。
没想,还真让张兴儒查出来了。冶炼厂的确干了天理不容的事,他们做的污水排放系统是假的,故意让老百姓看的。真正的污水,真如张兴儒所说,暗中排进山洞,再由山洞分流,变成地下水,神秘地不知去向了。
“怪不得牛羊会死,原来他们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这伙狗娘养的,良心让狼吃了。”路波愤愤不平。
于干头凑上来说:“还有更狠的,他们在山洞里打井,用高压水枪,把水压到地下几十米深处。可怜下游的人,吃了这样的水,咋活啊。”一向被人骂作无人性的于干头,说话间竟哽咽起来。
“看看去!”路波再也听不下去,决计上山看个究竟。
怎么会让他们看呢?路波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张兴儒几个人偷偷摸摸找“水”的时候,就引起人家警觉,等路波他们上了山,人家早就埋伏好了。路波还算有点脑子,指示张兴儒他们,白天别,这么多人直接找过去,人家不提防才怪,等天黑,一个一个摸过去,反正山里情况他们熟,就算闭上眼,也能摸进那几个洞。于是在张兴儒家吃饭,闲扯,等天黑得差不多,提上手电筒,鬼一样,往厂子方向摸去。
他们想顺着源头,把整个暗中排污的管线全找出来。结果刚到厂子边就挨打了。
祁连冶炼集团位置在南营乡西北方向,距离镇子有五公里,当初是想建在镇子里的,但镇子里的人不同意,怕这么一个庞然大物建那儿,没几年,镇子就活不成人了。建成后,跟流域群众发生过不少冲突,几次停产,几次整顿又重新投产。后来市里搞国企改制,将它卖给了省里的龙腾矿业公司,其实矿业公司早也改制了,老板姓田,人称田大公子,意思是公子哥出身。整个流域的人都知道,田公子有个好父亲,曾是省里的二号人物,这些年退了下来,但退下来就一定能闲着吗,不可能的,发挥余热。也有说市里本是不想卖的,但卖不卖由不得市里,也由不得吴天亮。卖时,吴天亮还不是书记,市长。卖了不久,原书记到省里工作,职务更高,吴天亮也因“卖”而升,挪到了书记位子上。
厂子通往山洞的小路上,早就埋伏了二十几号人,料定今晚有人来“捣乱”,刚见着黑影,领头的保卫科长就喊:“打,给我往死里打,打死我负责。”
于是噼噼啪啪,路波他们根本没反应过来,也根本没有时间跟人家辩白,一顿乱棍之下,五个人全躺下了。路波伤得最重,中间他喊出了自己名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