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一小两个藤条箱子走到朱玉琼面前,重重地把藤条箱子放下来,被汗水浸得湿漉漉的脸上呈现出一个完全没有生疏感的笑容:“娘娘!”
朱玉琼吃惊了,她没想到面前的女子就是桑霞,不禁有些疑惑:“你是小霞?”
桑霞微笑点头,她搂住朱玉琼的肩膀,紧紧拥抱她。朱玉琼惊得嘴唇也掀开了。
桑霞松开姑妈,将目光转向王沐天:“这是阿沐吧?”说着便亲热地握住王沐天的手,“这么大个子,面孔还是像小时候!”
王沐天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他甚至显得有些害羞,多么不同于上海的女孩子!他第一次看到这位南洋姑娘,懵懂的青春忽然开窍了,原来青春除了抗日,还可以如此美好。是的,美好。
一路说说笑笑,桑霞跟着到了王家,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箱子,先是拿出一块瑰丽的印花丝绸面料,接着又是一块美轮美奂的丝绸面料:“这两块料子是送给娘娘和表妹的。”
朱玉琼好久没有接受过如此隆重的礼物了,夸张地说:“唉呦,这么漂亮的料子,做出来我到哪里去穿?穿出来人家要骂我老妖精了!真是糟蹋钱!”不过说归说,还是拿着料子在身上比划起来。
桑霞微笑着,又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小盒子:“这是我爸送给娘娘的。”
玉琼打开盒子,看见里面一块蓝宝石,脸上立刻是夹杂着惊喜的抗议:“我自己的首饰都从来不戴!”
桑霞说:“我爸去世前说,你和姑父结婚时,他就欠你一件礼物,这一欠就欠了这么多年。他还说,娘娘住在上海十里洋场,是什么眼光啊?拿不出好东西就不如不送,他物色了好多年,才物色到这块泰国宝石。”
玉琼在屋里亮亮的光线里欣赏着宝石,眼圈却又不禁红了,她想起南洋死去的哥哥,临死都没能见一面。幸亏管妈过来解了围。管妈抱着两个枕头,拎着一个深红漆木小马桶,沐天夹着一卷细草席走上楼来。
桑霞上去接过管妈手里的枕头,瞪着漆木小马桶问:“这是什么?”
管妈说:“马桶啊,夜里起夜,省得往厕所跑啦。”
桑霞咯咯地笑起来:“这一点儿力气都要省啊?我不用这个。”
王沐天一直很乖的样子,没怎么说话,在桑霞面前,他好像得了失语症。不过这种情形很快被打破了,在跟桑霞单独相处的时候,他的失语症很快就好了。朱玉琼让他帮忙整理桑霞的卧室,桑霞抱着枕头进来,打量着这间充满陈旧书籍气味的房间。到处杂乱无章地堆着书,一张单人小床好不容易挤出点地方,支在墙角,顶上挂了一盘圆形帐子。王沐天很有些不好意思,这件事情本来在桑霞来之前就让他做的,不过他一直忙着“抗日”,算是为了国家放弃了小家。
桑霞拉开窗帘,推开窗子,抱着被单和毯子的王沐天说:“那边朝西,开了窗帘太阳会进来的。”桑霞有些陶醉地说,“新鲜空气也会进来的!”
桑霞翻看地上的一摞旧书,王沐天忽然有些自卑,他急于切割自己和这个充满陈旧气息的家庭的联系,恨恨地说:“为什么我们家老放着一堆破烂?”
桑霞有些不解:“破烂?”
王沐天说:“日本人轰炸江湾,我父亲家的老宅给炸塌了一半,起码有五代人的东西都运过来了,全堆在这幢房子里。谁也没心思整理,谁也不敢扔掉它们,所以就当破烂堆着。”
“那应该是古董啊。”
王沐天的神情充满不屑:“对我来说就是破烂,垃圾,颓败的渣子。这张画是唐朝的,那个瓶是宋朝的,有没有一样新发明?没有。所以要被日本人轰炸。我恨不得一把火都把它们烧了。”
桑霞微微一笑:“这么愤世嫉俗?”边说边拿起一本线装书,粗略地读着。从她敞开的衬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