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相遇
学,不只他一个,他们班这门课的平均分也是建系以来创纪录的。 原因只有一个:罗慧,这门课的助教。
罗慧有一个小动作,李然相信他们班的男生都铭记在心。每次罗慧走进教室,两只手会很随便地把一头披散 的长发盘成一个髻,整个过程也就是从教室门口到讲台的不足三十秒内,不见她用发绳也没卡子,两手就那么随 意地一盘。是罗慧让这班傻男孩儿懂了一个词:优雅。
那时罗慧的丈夫刚出国,她还有个两岁的孩子放在西城区娘家。罗慧周末回娘家看孩子,平常就自己住北大 筒子楼的一个单间。相对来讲李然是完全没有思想准备的,如同一切还没有交过女朋友的男孩子,李然那时认为 ,女孩子比广漠的未知的宇宙还要来得神秘些。
一天下午,李然上完体育课去二教上自习,在路上碰到年轻的量子力学助教罗慧。罗慧问他有没有空帮她搬 一下煤气罐,李然当然有空。搬完煤气罐罗慧留他吃饭,李然在老师的小屋里仔细端详老师美丽的婚纱照。当他 转过身,不知何时罗慧已端着饭菜进来了。她站在他身后,双手散开脑后的发髻,放开的动作同样迷人。李然强 作镇静,其实腿都软了,触手的落发和她的清香,那清香几乎是有质感的,她柔软的身体藏在弥散的清香里。正 是晚饭的时候,门外人声杂沓,此起彼伏。
李然跟罗慧学习的不是放纵,恰恰是克制。她也让他美好地进入,但她明显沉迷于无尽的拥抱和抚摸,而且 从不赤裸相对。这个习惯延续到李然以后的性生活中。罗慧的理论是:越克制,最后的结果越满足。李然现在知 道罗慧盘发的时候手心里是藏了一根黑发卡的,但他没法把这个小秘密告诉依然好奇的男生们,已经有些议论了 。
那个学期末,罗慧办好了她的出国手续,签证也下来了。她是真心喜欢这个男孩子的,肤色淡黑,眼睛细长 ,因为不长青春痘,看上去比同龄的男孩子清洁。他的体味很好闻,V字形的身材,身体光滑而结实,长腿,时 时令她有倒下去的冲动。在他那个年纪,最难得的还是他态度大方知情识趣。罗慧完全忽视或者说误解了李然的 感受,李然不过是因为对手过于强大而己方不愿示弱。他从不纠缠她,她克制,他比她还克制;她冷淡,他比她 还冷淡。其实,有了那种关系,不要说罗慧是个美人,就是她真长得丑,二十岁的李然也会死心塌地的。李然整 日胡思乱想,主题基本雷同:罗慧出了车祸或是身患绝症,她丈夫也不要她了,只有他李然一个人捧着满把的鲜 花去陪伴她,永远不离开她。每次李然都能把自己感动得热泪盈眶,只恨无人分享。
罗慧走后,李然虽然是时刻准备着被她甩掉的,还是自暴自弃地跟几个陕西老乡喝了一顿白酒,大醉大吐之 后在宿舍躺了三天。
失恋就像一切失意,使人不由得换个角度看自己。
李然现在终于承认自己并不是学物理的料。也许是量子力学这门课学得太好的缘故,对量子力学基本粒子测 不准原理的深刻认识,使李然原本由传统牛顿力学建立起来的世界观和自信心轰然倒塌。在北大,在当时北大的 物理系,李然是个平常的学生,他同学里不仅有大二就去加州理工深造的,更有中途退学回家玩摇滚的,总之是 一个比一个牛。
说得诗意一点是因为青春没有出路,其实,人总得干点儿什么吧?李然是这么玩上摄影的。虽然他的聪明劲 儿够不上现代理论物理的高门槛儿,玩摄影是足够而且还有富余。对光线和构图的良好感觉更让李然很轻易地入 了门,就用他爸那架老尼康,李然拍的一套“远山深蓝系列”以黑马姿态在第二年的全国业余摄影大奖赛中获得 一等奖。
全校轰动。
罗慧和摄影师李然忽略了刘漪已频频出现在他的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