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是有事儿求赵通达,怎么好请个魏海烽在一边看着?
“你走之前能不能再找找人?中考是大事儿。”陶爱华误解了魏海烽的叹气,以为魏海烽是在为魏陶发愁。
魏海烽干笑着,说:“等考完了再说吧。”
陶爱华叹着气,说:“我就怕到时候来不及。”
魏海烽闭上眼睛,不想说不想说还是说了——单位可能要实行干部竞聘上岗,已经有消息了。陶爱华因为脑子都在魏陶身上,一时没转过弯来,只随便应了一句。五分钟后,她琢磨过味儿来,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差点把魏海烽一巴掌拍到地上。魏海烽吓一跳,看着陶爱华横眉立目的,心里直发虚。陶爱华声音已经变调,气得直颤悠:“什么?凭什么你的岗位要拿出来竞聘,他赵通达的呢?我就不明白了,这个节骨眼你怎么还能出差!”
魏海烽的脑子里“轰”地升上一朵蘑菇云,耳朵里“轰隆轰隆”的。他后悔跟陶爱华说这个。本来他就是想找个人说说,排解排解,但没想到,他只说了一句,下面就全是陶爱华在说了——愤怒,恼火,埋怨,着急,歇斯底里,天塌了。
那次魏海洋兴致勃勃地告诉魏海烽,权力和商品一样,商品不进入市场,不流通,价值怎么体现?权力也是一样,交换价值交换价值,就是商品在交换中才产生的价值。魏海烽不傻,他都明白,他只是不愿意。他憎恨“换”,他认为不是什么都能交换的。
魏海烽调研一回来就听说了,许明亮同志出了车祸。有意思的是,他不是听别人说的,而是听自己老婆说的。
魏海烽到家的时候,是下午四五点钟。他先去办公室转了一转,一个人都没有。他当时觉得有点不正常,不应该呀,没到下班的点儿啊。但他没多想,转身回家了。本来说去三五天,结果去了一个多星期。陶爱华中间打过一次电话,语调愤怒,质问他到底什么时候回家;还说海洋来过了,嘱咐他赶紧回来,机关年底可能要大动,这个时候是个人都知道该守在家里,围着领导转悠,哪有去外地搞调研的?缺心眼怎么着?
魏海烽忍住气,没跟陶爱华吵。陶爱华这边急儿子的中考,那边急丈夫的前程,医院还有一摊子事儿,你让她怎么着?魏海烽性格中有消极的一面,遇到事情,凡是他觉得说也说不清,或者就是说清了也没太大意思的,他就习惯于不说。比如他就不肯跟陶爱华解释,这个调研对自己的重要性,当然也不完全是不肯,而是他感到很难表达清楚——魏海烽是一个太明白的人,他知道自己虽然不热爱办公室主任这个工作,但如果连这个位置都失去的话,他还剩下什么?权力过期作废,魏海烽的心情很复杂。
不能说魏海烽对权力没有兴趣,他还没有淡泊到这一步,如果他真淡泊到这一步,那倒也好了。其实他弟弟魏海洋早就劝过他,权力虽然有大小之分,但也有开发得好与开发得坏的区别。
魏海洋曾给魏海烽举例说明:“在你们交通厅,许明亮是副厅,周山川是正厅,许明亮的位置比周山川低,权力也比周山川小,但许明亮振臂一呼,应者云集,连周山川也要让他三分,为什么?”
魏海烽不说话。魏海洋神情庄严,一字一顿地说出答案:“得——人——心。”
魏海烽控制不住自己的面目表情,差点笑喷了。魏海洋马上明白魏海烽的意思,追上去说:“哥,你别觉得我幼稚。你肯定要说人家那叫玩弄权术……”
魏海烽为自己辩解:“我没这么说。”
魏海洋摆手,不容魏海烽再说话。魏海洋比魏海烽小个十来岁,当时正在读MBA,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他说:“哥,不管你同意不同意,这领导艺术,说穿了就是收买人心的艺术。中国有句古话,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你怎么就多助了?不是你得道了,是你为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