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任何一件。

    嘉和不想看到孙子尴尬的神情，站起来仔细检查嘉平后脑勺上被砸伤的地方，见伤口已经看不见了，就小心地又问：quot;听叶子说，近日你有呕吐的感觉？quot;

    quot;大哥你可不要吓我。quot;嘉平笑了起来，他的确是有一点要呕吐的感觉，不过一来不严重，二来怕一说又弄得家中鸡犬不宁，便闭口不提。他们兄弟两个，虽同父异母，但彼此心灵相通。嘉平看得出来，嘉和是有心事的；嘉和也看出来了，嘉平不想让他多担心。兄弟俩都有话不说，又不能闲着，这才弄出另外一番热闹来了。

    嘉平说：quot;大哥，我刚才躺在院子里七想八想，竟然还叫我弄出几个西湖十景，不过还没全，等着你来补呢。quot;

    quot;你看看你看看，都说我像父亲，老了还是你像，你又是诗社又是踏青，造反派在屁股后头戳着你你也不管，这不是杭天醉的做派又是谁的！quot;嘉和点点嘉平，看到弟弟无大碍，嘉和心里到底要轻松一些。

    嘉平指指南北墙头上各生一株瓦楞草，说：quot;你看这墙头，别样东西不生，单单这两株草生得好，又是南北对峙，我看正好叫做双峰插云。quot;

    他这一说，得茶正含着一口茶，几乎要喷出，眼睛恰巧就对着金鱼池，池中还漂着几片浮萍，便指着说：quot;你不用说，这里就有二景，一个叫做玉泉观鱼，一个叫做曲院风荷，对不对？quot;

    嘉平伸出大拇指，用道地的杭州方言夸奖说：quot;崭！崭！quot;又指着走廊南面挂着一口已经被砸得不会再走的钟说：quot;此乃南屏晚钟也。quot; 又指着钟前方挂下的一只空鸟笼说：quot;此乃柳浪闻鸟也。quot;

    嘉和拦住他说：quot;二弟你这就牵强了，既无柳也无营，哪里来的柳浪闻营呢？quot;

    嘉平摇摇手说：quot;大哥有所不知，你看这鸟笼下园中有一片草是不是长得特别好？那是去年得放他们来造反时，把他自己养的八哥砸死了，迎霜哭了一场埋在此地，不料生出这么些草来。看到它，就好比听到那八哥的声音了。quot;

    这话又回到感伤上来了，嘉和勉强地说：quot;这倒也算是新的一解，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不过我看你这里恐怕也是再生不出什么苏堤春晓、断桥残雪了吧。quot;

    嘉平一看气氛又不对起来，得想出个新招让大哥宽心，急忙又说：quot;西湖十景我就不提了，我这里还有新节目，说出来你保证笑煞。还是关在牛棚里的时候我们诗词学会的会长老先生教我的。他能把所有贴他的大字报都断句成词曲，那可是要有点功夫的。我学了好久才略通一二。刚才我还试了一次，你看，那面小屋门口不是新贴的大字报吗？quot;

    大字报是昨夜一行人来查得放没查到，一怒之下写的标语，无非谩骂罢了，没水平且不说，连文句也不通。全文如下：quot;牛鬼蛇神，听着了，此事定难逃尔等密谋与暗中勾结，铁证如山罪恶重重，新出路在眼前，坦白可从宽抗拒从严，不许留一点，竹筒倒筷子滑溜！quot;可嘉平说：quot;你看我当场就把它给断成《虞美人》，而且用的就是李促那首词的韵。他开头那句，不是春花秋月何时了吗，你看我的——quot;

    嘉平断完大字报，嘉和苦着脸，这时也笑得说不出话来。你道他是怎么断的，原来是这样——quot;牛充蛇神听着了，此事定难逃；尔等密谋于暗中，勾结铁证如山罪恶重。重新出路在眼前，坦白可从宽，抗拒从严不许留，一点竹筒倒筷子滑溜！quot;

    得茶笑着说：quot;什么叫一点竹筒倒筷子滑溜，不通！qu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