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面容，凄凉地浮现在眼前，他原本可是打算坚持到十五年之后让妻子随军的啊。这么想着时，他听见刷衣服的声音。他抬起头来，那个让他刹那间心猿意马的女人正在埋头刷洗衣服。他踱到她身边，看了一会儿，摸了摸那块大石板，说：quot;这里还有不少这样的大石头。墙角里、大殿后面都有，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搬到这里来的。quot;

    quot;有八百多年了吧，quot;寄草说，quot;你看这块石头，吾善养吾浩然之气。皇帝写的。quot;

    真的？队长表示怀疑，这女人点点头，当然是真的，我和这个孔庙是什么关系？我义父就是死在这里的，就是撞死在这里的石板块上的，也许，就是撞死在这块石头上的。你听说过我义父吗？

    队长惊异地问：你义父就是那个姓赵的，赵寄客就是你父亲？我们刚进来时就作为革命故事教育战士呢，是你的义父？那你是谁？你和那个杭嘉和是什么关系？你是他的妹妹？啊，我明白了你是谁。我现在全部明白了。

    他们俩就在暮色中沉默了一会。片刻，寄草说：quot;喝杯茶吧。quot;

    她又为他冲了一杯香香的浓茶。他捧过来，恼了一口，说：quot;喝你们杭家人的茶，不简单啊。quot;

    寄草一边继续洗衣服一边说：quot;喝了也就喝了。quot;

    队长往不远处那个没盖上的管沟洞看一看，说：quot;可惜那孩子死了。quot;

    quot;死了，对你来说，总比这孩子逃出去要好，是不是？quot;寄草继续洗着衣服，像是拉家常一样地说。

    队长怔了一下，他再一次掂出了这杯茶的分量。默默地再喝了一口，说：quot;明天我们就撤离这里了。quot;

    quot;懊，quot;寄草吃惊地抬起了头，quot;那么快？quot;

    quot;早就这么议着，这些孩子虽然都还小，但都是有现反记录的，关在这个大院里犯人不像犯人，劳改不像劳改，怎么办？明天就搬到正式的劳改农场去了。quot;

    寄草看了看国门用B里面还有一群孩子，她突然一扔刷子，说：·可怜！quot;

    队长摇摇头：quot;这孩子死了，死得真是时候。哎，我走了，喝你们杭家人的茶，可真不简单。quot;他又强调了一句。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走了，走进了那扇小国门。寄草明白他跟她进行了一番什么样的对话。

    夜色降临到了从前的孔庙之上，黑暗重新笼罩了这块土地，寄草长长地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