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只是出身小市民,quot;要心quot;很重,也有点忌妒心,看着人家过着好日子,自己一无所有,想效仿,又挨批评,一肚皮气郁积在那里,泛在脸上,一股晦气相!一副欠她多还她少的神情就露出来了。
想来想去,总想占一点先,就问:quot;你争取人党了吗?quot;
黄蕉风这才吓了一跳,问:quot;我可以人党的吗?quot;
quot;为什么不能?quot;女青年说。
quot;可是书记已经跟我谈过了,说我可以留在党外干革命的啊。quot;蕉风不安地解释说。
女大学生愣着看着对方,这个无懈可击的胖女人,太气人了,她看着满架的瓶瓶罐罐,不知从哪里下手。倒是蕉风憨,反而问:quot;你的事情怎么样了?quot;
女大学生冷冷地看着她,想:大奸若忠,大智若愚,口蜜腹剑,两面三刀。
女大学生在下面劳动了一年,回来后对黄蕉风心怀仇恨。这就是运动一来,她便手举张小泉剪刀冲进实验室,一刀剪掉那披肩长发的下意识。
仅仅是下意识倒也就罢了,但运动可不是靠下意识可以发动起来的,运动需要上意识。上意识一蹿上来,那年轻女人就一刀扎下去,把黄蕉风的脑袋剪成了一个正在挖坑种地的大寨梯田。经过一段时间的运动教育,她已经把黄从生活枝节问题上升到无产阶级政权的高度上来了。她大吼一声:quot;黄蕉风你这个钻进社会主义阵营的蛀虫,你这个资产阶级的娇太太,你老实交代,是不是你想破坏中国社会主义的茶叶事业!quot;
黄蕉风,自从八月间被糊里糊涂关进牛棚之后,再也没有看清楚过这个世界。她从来就是一个养尊处优之人,在家里被丈夫和公婆宠着,在单位里被领导同事宽容着,她完全就不能适应这样一种使人惊惧的生活。在此期间,伯父嘉和与女儿迎霜来看过她几次,但她已经被惊惧击垮。她翻来覆去地只会说一句话:quot;汉哥哥什么时候回来?汉哥哥什么时候回来?quot;
杭汉此时其实已经回到了杭州,但夫妻还没有见上面,他就被单位里的人弄到牛棚里面去了。他也是悄悄写了便条叫迎霜带来的,便条上只有一句话:蕉风,要活下去。可是蕉风看着字条就大哭起来,说:quot;我活不下去了啊,我活不下去了啊……quot;
嘉和几乎是杭家上两代人中唯一还没有被冲击到的人了,也唯有他还有点行动自由。他只好翻来覆去劝慰她,不要担心,事情总能说清楚的;不要害怕,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要吃得下饭,尽量睡好觉,等着一家人团圆。蕉风泪眼模糊地问,全家人什么时候能团圆啊?嘉和一时就回答不出来了,只好含含糊糊地说,快了,快了。黄蕉风就又问了一句:quot;十月一号总能够回家了吧。quot;公公就说:quot;那是一定的了。quot;蕉风这才不哭了,对迎霜说:quot;跟你哥哥说,让他来看我。他又没进牛棚,他又不考试了,他怎么就不来看我呢?quot;迎霜看看大爷爷,见大爷爷拿那只断指朝她微微摇动,她就哭了,说:quot;他革命着呢,特别忙呢,让我带口信来,要你好好地在这里呆着,他忙过了这一阵就来看你。quot;蕉风这才心里好受一些,又说:quot;你跟你哥哥说,再不来看我,十月一号就到了,我就出来了。见了他,我可就不理他了,看他害不害怕?quot;
迎霜看看头发乱如女国的妈妈又要哭,虽然见着出国归来的杭汉时,也曾想quot;脱离父女关系quot;,但她最终没有在哥哥那张脱离 关系的声明L签字。哥哥早就不认我们杭家人了,妈妈还不知道,妈妈多么笨啊。回来的路上,她对大爷爷说:quot;不管人家说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