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我从没有听见他那么笑过。我们平躺在沙发床上,除了风和细小的雨水,一点遮盖物都没有。Jinbei灯的光线很刺眼,我睁不开眼,只觉得那光芒打在眼皮上还是灼热的。
楚鸿说:“我给你拍照吧。”于是他站起来装相机。我也有些疯了,跟着他一起疯。我们像是最初那两个不谙情事的伊甸主,只凭了好奇与感觉在相互捉摸与试探。那一夜,从凌晨到天亮,我们俩都疯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走了。走的时候楚鸿还在睡。平日里他都是警觉惊醒的人,可这一次,他好像丝毫都没觉察到我的离开。外面还在下雨,比我来的时候更冷。我将另一只手插进口袋里,失落地走。至于是在失落什么,我不知道。也许是失落,经过这一晚,我们终将彻底地结束;也许是失落,为何那许多次的做爱里我能感受到的只是情欲欢涨,而感觉不到丝毫的爱?
也许,我离开的时候楚鸿已经醒了,可他不知道如何把我留下来,也不知道应不应该把我留下来,所以选择了纹丝不动,由我自己离开。走出工厂区的大门时,我哭了,像是一个刚被强暴过的女人般,含着屈辱与绝望。这种绝望从前一夜延续到天亮。现在有时候会想,倘若当时,楚鸿追出来,把我留下,我们的故事会不会从此改写呢?可他没有,所以我也永远不会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生活有时候可以解答你的很多问题,有时候,却一个都解答不了。因为在它解答前,很多人已经自己做了选择。
那一夜后,我开始帮助楚鸿一起筹备他的摄影棚,像一个标准的助手和好友。除了我们没有人知道那晚发生过的事,或许连他自己也不记得了。毕绿和艾贝蒂这时刚刚认识,她们俩为那一对堂兄弟惺惺相惜,成天粘在一起,也罔顾了我这个人的存在。又或者,毕绿是觉得,我拿着楚鸿的地址去找他,就应该会有一个美好的重新开始。
一直到楚鸿的摄影棚兼工作室开张,办了个小型的圈内人酒会,毕绿才知道我和楚鸿算是正式分了手。那晚我穿了条黑色的短款小礼裙,还有八厘米高跟鞋,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毕绿是和艾贝蒂一起来的。她将艾贝蒂介绍给我:“夏天,这是谢堇,艾贝蒂,《时尚周刊》美食版的记者。”那时的艾贝蒂已经是艾贝蒂了。她和小俞分手后没多久便换了工作。虽然在毕绿看来,她的换工作里多少都有点威胁的成分在。
作为工作室的主人,楚鸿穿了一套烟灰色的休闲西装。那是我唯一一次看见他穿西装,平时他最爱穿的是夹克和牛仔裤。今晚的他把半长头发挑一小把扎在脑后,看上去很像年轻时的山口洋介。毕绿咯咯咯地取笑他:“还挺像那么回事。”
英昊、瞿颖宁、顾骜也来了。他们互相都认识。这个圈子其实很小。艾贝蒂看见英昊,转身刚要走,英昊便疾步上来拉住她,把她拖去另一边说话。顾骜和楚鸿站在一起一边喝啤酒一边聊摄影棚的事。他问关于场地、租金、装修和器材的投入资金问题,以及最近在拍些什么。瞿颖宁和毕绿开始攀谈。我则在等顾姳的到来。那时候,顾姳刚从美国回来,在一间文化经纪公司里做艺术总监。从小,我们两家是邻居,所以几乎从我懂事起就跟在顾姳身后走出走进地玩了。这次把她叫来一起参加楚鸿工作室的开幕酒,也是为了介绍她给楚鸿认识。毕竟,顾姳在美国很多年,对于美国一些专门收中国当代艺术品的藏家很熟悉。
顾姳来的时候,手里挽着老公乔枫。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乔枫。他比顾姳大二十岁,是一位画家。顾姳在美国做艺术代理的时候认识了他。很快,乔枫便和楚鸿、顾骜等人打成一片,他是壮族人,热情开放,也很豪爽,笑声总是最大声的,在三号仓库里来回游荡。
我靠在小型吧台边看英昊和艾贝蒂。他们两个人站着,英昊在说些什么,艾贝蒂却不看他。我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