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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一样嫁朱裳妈妈,表现得大气、团结,很男人。喜宴体面热闹,八辆黑色的迎亲红旗,车号都是连着的,两口大锅炖肉,开了十桌,香飘三里。友谊商店特批的青岛啤酒,管够。片儿警也开着警车来凑了份子,集体送了一床带鸳鸯图案的缎子被面。片儿警们觉着将来断无血光之灾,只需指挥胡大妈之流抓奸抓赌抓假新疆人抓无照卖鸡蛋的乡下人就好了。他们烧酒下肚,喜气上头,窃喜将来的清闲。方圆十里的人把这件事当成某种历史的转折点,仿佛从此街头巷尾将不再有凶杀色情的故事流转。
老流氓孔建国说,当时他参加婚礼的黑西装还在,托人从香港带来的,全毛料的,应该是好牌子,袖口三颗扣子,商标上没有一个中国字。婚礼后那身西装就没再用过,胡乱扔在小屋的床底下,积了好些尘土。
我站在操场的领操台上,向刘京伟和张国栋宣布,我的理想是做个采花大盗,我觉得自己格外伟大,面对眼前的方圆十里仿佛面对中世纪教庭统治下的蒙昧欧洲。
我说这话的时候,刘京伟和张国栋的心灵还没有老到可以理解我这种伟大,但他们知道采花就是惹女孩。但街面上的女孩又不当吃,又不当喝,且一点也不好惹,多数女孩都有一张狠毒的嘴和恶毒的心。至于抱女人睡觉,他们不知道有什么用,被子够不够用,只是道听途说地听一些常服壮阳药的老炮儿们谈起,说很伤神损身。老流氓孔建国有张古画,据说是清初的,画了一只老虎,两颗虎牙,一个半裸美女,披头散发,两颗乳头,两条大腿,跨在老虎上面。画上工笔题诗:“明里不见人头落,暗中叫你骨髓枯。”刘京伟和张国栋认定,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即使不会精尽而亡,也会渐渐出落成一个没有出息的笨人。
我说我觉得这里有个阴谋。本来我、张国栋、刘京伟和翠儿和朱裳从结构上没有什么区别,但长着长着就出现了不同,上厕所和澡堂都要分开,否则胡大妈和片儿警就要干预。我们和朱裳们之间的差别比我们和猫狗更大,猫狗可以和我们一起上男厕所,但是朱裳不行。这个阴谋的另一个层次是,本来我们对朱裳们没有任何兴趣,但是长着长着就出现了兴趣,想和她们在一起。为什么牡丹花长成那个样子我们就觉得好看?为什么朱裳的脸红成那个样子我们就觉得可爱?为什么同样是好看,牡丹花的样子不会让身子我肿胀,但是朱裳的样子却让我身子肿胀?
我的眼睛顺着朱裳的头发油光水滑地捋过,身子就肿胀起来,精神恍惚若失。一个声音高叫着,就要炸了。我说,去你妈的,我有头发同样油光水滑的大车、二车,我有女特务,我有花花绿绿的杂志。我跑一千米,我冲凉水澡。但是有什么用呢?十分钟后,我的想像顺着朱裳的头发油光水滑地捋过,身子就又肿胀起来,精神恍惚若失。另外,还有家庭作业要写:十道立体几何题和一篇作文。语文老师说,要写一个给自己留下了深刻印象的人,不许写老师、家长,以及没有见过面的对越自卫反击战的残疾英雄。
“有人在我们身体里放了定时炸弹,在某个时候定时启动,当遇见某个姑娘的时候就爆炸。我们要搞清楚什么时候启动,遇见谁会爆炸,才能把小命保住。”我说。张国栋和刘京伟当时一起说,你丫真的有病。
张国栋当时的理想是成为一个科学家,自己能造啤酒和炸药。能造啤酒,就不用总到“为民餐厅”去排队,看黑胖子迎面升起的猪头和翘弯弯的鼻毛。能造炸药,如果谁欺负了我们,我们又打不过他,就放炸药在他家的墙根下,把他家的床炸飞,炸掉他的小鸡鸡。张国栋吹牛说他爷爷曾经是土匪,有如何制造炸药的秘方,所用的原料在普通的化工原料商店里都能买得到。文革的时候,他爷爷冒着性命危险把秘方藏在内裤里留下来的。但是我们对张国栋的话通常要打折扣,他和外边的混混总说他爸爸是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