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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刀,在血水上铺了九百九十九朵玫瑰拆散的花瓣,然后自己如落花般从窗口坠落,落在地面上,一米七八,一头长发。
这是我在那几年听到的最扯淡的事情。如果说浴缸里漂的是菜花花瓣或是金花叶子,我可能还信个一二。无论老流氓孔建国怎么教育,刘京伟对女人和玫瑰的认识一直都停留在二至四岁的肛门期,要求很简单:能不能让他感觉牛逼。所以他带出来的女人,一定是一米七八,一头长发,大奶窄腰,见人必上艳妆,男人看一眼会想办法以别人不察觉的方式再看几眼。总之,一看就知道,是包起来很贵的那种。我问过刘京伟,个子这么大,床上好吗,我喜欢那种腰肢柔软,能劈横叉竖叉,抬腿踢到面门的。刘京伟说,像木头。然后问我,说真的,有什么区别吗?什么女人都没有自己好,又干净又好。
喝刘京伟丧酒的时候,公检法的都来了,他的一帮小兄弟也都来了,小兄弟们的深色西装都穿得有款有型,鼻毛也剃了,挽联里还有“不信美人终薄命,谁教英雄定早夭”。我心里在想,时代是不同了,黑帮都变得香艳起来了,现在再号称是老流氓,难道必须熟读《离骚》和《花间词》了不成?
我对老流氓孔建国的个人崇拜在初三生理卫生课之后达到顶峰。
我身体的发育仿佛是在瞬间完成的,至少对身体发育的发现是在瞬间完成的,好像一觉儿醒来,柳树全都绿了,榆叶梅全都红了,姑娘的屁股全都圆了。
那天晚上,我和刘京伟、张国栋一伙溜进朝阳剧场,没头没尾地看了一部反特电影。电影里一个女特务没头没尾地出现,烫了一脑袋花卷头,上了厚厚的头油,结在一起像是铺马路的沥青。女特务到伪党部上班的时候穿一身掐了腰的国民党鸡屎绿军装,去舞场的时候穿一件开气儿开到胳肢窝的红旗袍,总涂着鲜艳夺目的口红,时不时地亮出一把小手枪,不紧不慢地说:“共军已经渡过长江。”看的时候,我觉得她特土,充分理解为什么使美人计根本无效。但是当晚就梦见了女特务。梦里,她的手枪不见了,但是还是不紧不慢地说:“共军已经渡过长江。”一遍又一遍。我说,你贫不贫呀?共军渡过长江又怎么了?还不快跑?她亮出一个浅黄的避孕套,像是撒了气的气球,又像没有手掌部分的橡胶手套,她还是不紧不慢地说:“天津乳胶二厂生产的。”忽然,大车、二车一左一右出现在女特务旁边,脚脖子上戴金镯子,头发散下来,一清二楚的头发分际,分际处青青白白的头皮,分际两边油光水滑的头发,发出奇怪的闹心的味道。大车不紧不慢地说:“小孩,你是不是叫秋水?你是不是就住在白家庄?你腰里是不是藏了鸡毛信?”
“阿姨我还小。”我连忙辩解。大车二车的小白兔白又白,我的两只耳朵竖起来。
“刘胡兰在你这个年纪已经被我们用铡刀杀掉了。”
“阿姨我怕怕。”我带着哭腔说道。大车、二车的手伸进我的腰里,我全身无力,一动也不能动。她们的手油光水滑,在我的下身一松一紧地上下翻转。手指是软的,指甲是硬的,一寸一顿,不慌不忙,仿佛两个盲人用手在读鸡毛信上的盲文诗句。“我们是朱裳妈妈派来的。”她们一边搓弄,一边说道。
“抓女流氓啊———啊———啊!”我高声喊叫,全身不自主地一阵抽动。人醒了,通体冰凉,我忽然意识到,妈的,时隔十几年,我好像又开始尿床了。
以后这种情况发生过多次,全在梦里,梦里所有的女特务、女妖精、女魔头都号称是朱裳的妈妈派来的,都说我的腰里藏着鸡毛信,不容分说,脱了就摸。这件事让我莫名地恐惧。不是怕老妈发现,毕竟不是尿床,规模不大。我有自己的房间,又背着老妈,用老爸给我买《十万个为什么》和《动脑筋爷爷》的钱,买了几条备用内裤。事后就洗,及时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