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彦成回来几天了。罗厚已经等待好久，准备他一回来就和他谈话。可是事到临头，罗厚觉得没法儿和许彦成谈，干脆和姚宓谈倒还合适些。

    余楠定的新规章，每星期一下午，他的小组和苏联组在他家里聚会——也就是说，善保和姜敏都到他家去，因为施妮娜和江滔滔都下乡参与土改了。办公室里只剩了罗厚和姚宓两人。

    罗厚想，他的话怎么开头呢？他不知从何说起，只觉得很感慨，所以先叹了一口气说：

    quot;姚宓，我觉得咱们这个世界是没希望的。quot;

    姚宓诧异地抬头说：quot;唷，你几时变得悲观了呀？quot;

    quot;没法儿乐观！quot;

    quot;怎么啦？你不是乐天派吗？quot;

    quot;你记得咱们社的成立大会上首长讲的话吗？什么要同心协力呀，为全人类做出贡献呀，咱们的使命又多么多么重大呀……quot;

    quot;没错啊。quot;

    quot;首长废话！quot;

    quot;咳，罗厚！小心别胡说啊！quot;

    quot;哼！即小见大，就看看咱们这个小小的外文组吧。这一两年来，人人为自己打小算盘，谁和谁一条心了？除了老许，和你……quot;

    姚宓睁大了眼睛，静静地注视着他。

    quot;可是你们俩，只不过想学方芳！quot;

    罗厚准备姚宓害臊或老羞成怒。可是她只微笑说：quot;哦！我说呢，你干吗来这么一套正经大道理！原来你到我书房里去过了。去乱翻了，是不是？还偷看。quot;

    罗厚扬着脸说：quot;我才不偷看呢，我也没乱翻。我以为是什么正经东西，我要是知道内容，请我看都不要看。我是关心你们，急着要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怪我自己多事，知道了你们的心思又很同情。偏偏能帮忙的，只有我一人。除了我，谁也没法儿帮你们。我一直在等老许回来和他谈。现在他回来了，我又觉得和他谈不出口，干脆和你说吧！quot;

    quot;说啊。可是我不懂你能帮什么忙，也不懂这和你的悲观主义有什么相干。quot;

    quot;就因为帮不了忙，你们的纠缠又没法儿解决，所以我悲观啊！好好儿的，找这些无聊的烦恼干什么！一个善保，做了陈哥儿，一会儿好，一会儿吹，烦得要死。一个委敏更花样了，又要打算盘，又要耍政治，又要抓对象。许先生也是不安分，好好儿的又闹什么离婚。你呢，连妈妈都不顾了，要做方芳了！quot;

    姚宓还是静静地听着。

    罗厚说：quot;话得说在头里。我和你，河水不犯井水。我只是为了你，倒霉的是我。quot;他顿了一下说：quot;我舅舅舅妈——还有你妈妈，都有一个打算——你不知道、我知到——他们要咱们俩结婚。你要做老许的方芳，只好等咱们结了婚，我来成全你们。我说明，我河水不犯你井水。quot;

    姚宓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脸，听着他荒谬绝伦的话，忍不住要大笑。她双手捧住脸，硬把笑压到肚里去。她说：quot;你就做傻王八？quot;

    quot;我是为你们诚心诚意地想办法，不是说笑话。quot;罗厚很生气。

    姚宓并没有心情笑乐，只说：quot;可你说的全是笑话呀！还有比你更荒谬的人吗？你仗义做乌龟，你把别人都看成了什么呢？——况且，你不是还要娶个粗粗壮壮、能和你打架的夫人吗？她不把我打死？quot;

    罗厚使劲说：quot;我不和你开什么玩笑，这又不是好玩儿的事。quot;

    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