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记
作品中抒情色彩和哲理性的普遍加强,恐怕不是偶然的吧?显然,一部分同志已经感到现实主义的传统方法不足以表现自己的思想感情,因而也不足以表现我们的时代了。他们开始了艺术上的探索和革新,而且显示出了实绩。还有一大批至今还很难把作品发表出来的青年同志,他们在艺术上的探索也许是更有成就的。会不会形成一个中国的、现代的文学新流派呢?我看如果不遇到意外的风暴,是很有可能的。我热诚地呼唤这个新流派快点形成。我愿意作一个小小的水滴,汇集到这一支现在还很细小的溪流中。
在写《诗人之死》的时候,我比较严谨地遵循现实主义的方法。一位朋友客气地说:“你的方法是古典的。”我懂得,他的意思是说,我的方法是陈旧的。在写这部小说的时候,我就有意识地进行一些突破了。我不再追求情节的连贯和缜密,描绘的具体和细腻。也不再煞费苦心地去为每一个人物编造一部历史,以揭示他们性格的成因。我采取一切手段奔向我自己的目的:表达我对“人”的认识和理想。为此,我把全部精力集中在对人物的灵魂的刻画上。我让一个个人物自己站出来打开自己心灵的大门,暴露出小小方寸里所包含的无比复杂的世界。我吸收了“意识流”的某些表现方法,如写人物的感觉、幻想、联想和梦境。我认为这样更接近人的真实的心理状态。但是,我并不是非理性的崇拜者。我还是努力在看来跳跃无常的心理活动中体现出内在的逻辑来。我还吸取了某些抽象的表现方法,因为抽象的方法可以更为准确和经济地表达某种思想和感情。我写了几个人的梦:孙悦的梦、赵振环的梦、游若水的梦。这些梦都是有象征意义的。它们所表现的内容也许并不深刻,但是,要我把这些内容采取另一种方法表达出来,却还是相当费力气而又费笔墨的。
我不知道我的探索有几分成绩。但我希望年轻的朋友们喜欢我的作品。说实在话,我是为他们而写作的。我热爱他们,努力理解他们的思想感情和艺术趣味。也许我理解错了,但我不会后悔。我将继续与青年人为友,以青年人为师。当然,也希望自己能够给他们一点帮助。我希望有一天,我能写出一部以他们为主人公的作品来。
作者
一九八0年八月于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