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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健病房占有一套高级房间,每年都要去几次,虽然没有什么大病。他在这个时候躲进去,显然是别有用意。

    果然,几天以后有人传出话来:所长被诽谤者气病了,身心受到很大伤害,住院了;这一回,恐怕事情闹大了……不严肃处理,所长是出不了院了……

    有人照旧来传讯,一次比一次凶。我拒绝传讯,也拒绝上班。朋友们很少来玩了,他们都处于惊慌之中。一天深夜,一个被多次传讯的人找到我,小声说:quot;怎么办?坏了,他们看来非得查出一两个人来不可……他们引着我说副所长,还有,还有你……我总不能胡编,我说关于所长那方面的事儿,其实在大楼里都知道的,平时常有人议论……我这句话未经考虑说出口,他们立刻抓住威胁:谁说的,谁议论过?说,说,说不出就是你造谣!他们把我的话记下,还让我按上了手印……糟了!quot;

    我安慰他。后来他哭了。快四十岁的男人,肩膀一抽一抽地哭了,看了让人难受。我试图给他鼓鼓劲儿,但没用。他已经完全被恐惧所笼罩。最后还告诉一个消息:quot;瓷眼quot;的人伙同搞审讯的那一伙,目前正在搬弄大楼里一部分人的档案!

    quot;为什么?quot;quot;因为有人写了骂所长的匿名信,他们要核对字迹——专门找了有这方面技术的人……quot;

    好长时间我的头嗡嗡响。quot;档案quot;两个字一下就让我想起了柏老的暴怒,以及他围绕我的quot;档案quot;做的文章——特别是想起了我的父亲,我在大山里的流浪……我轻轻自语一句:

    quot;好吧……quot;

    quot;怎么办?quot;他像个孩子一样望着我。

    我紧握着他的手……我们往前走去。天上没有星星,阴得黑黑的。这座城市因为电力不足,疏疏的路灯像萤火虫。北风掀掉了一个小屋顶上的铁皮,发出了巨大的声音。他拐过一个巷口,用衣服裹紧身子跑了。

    就在我走进宿舍楼楼梯口时,正好两个人下楼。黑黑的楼道看不清脸,他们两个故意往中间靠了一步,挡住了我。我想侧一侧身子让过他们,他们却故意挤在那儿。这样闪了两次挡了两次,我什么都明白了。我的拳头在衣兜内攥得紧紧的,我啊,我只是独身一人,没有牵挂——这个世上我已经没有亲人了……靠左边的一个飞快扭住我的手,同时用膝盖狠狠顶了我一下。巨大的疼痛使我弯下了腰,差一点顺着楼梯滚下去。可我最后攥住了栏杆,憋足了全身的劲儿撞过去……那个家伙倒下了,另一个抽出橡皮棍打在我的背上——如果不躲闪,它就会打在我的脸上。我不顾一切扑上去,刚刚抓住握橡皮棍的手,刚才倒地的那家伙就拉住了我的腿。我倒在楼梯上,又滚动了几下。他们一齐扑上来……

    那个夜晚是我走出大山以来遭受的最重的一次肉体折磨。整整几个小时我动不了也不想动,鼻子里淌出了很多血,嘴里也是血。我在楼梯口一直躺到了黎明。

    不知何时起,那座大楼开始安静下来。好像上边干预了一下,那伙偷偷审查档案的家伙溜开了,搞传讯的也不见了。

    大楼又恢复了死一样的寂静。这期间有人联名上书呼吁,○三所之外的朋友闻听了这场骚扰大为愤慨,他们都以各种方式援助——大概是这一切才促成了眼下的结局。

    但我相信,我和朋友们对此一生都不会忘却。

    ……留给我们的似乎比预想的残酷十倍——我甚至来不及包扎一下伤口,就要急急地奔到我的导师病榻前了。他又一次吐血,由野外勘查营地转回,不得不一次次到医院检查。

    quot;瓷眼quot;仍然呆在医院不出来,整座大楼依旧充满他的气息。

    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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