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uot;quot;合作quot;quot;顺我者来quot;一些词语，看看魁伟而略见苍老的父亲的体态，实在也不像个应该打倒的家伙，便一口应承说：quot;我这里有空白表格，填写了就可以去提出；待我解释一下，谅来一定通过。quot;

    quot;你怎么解释呢？quot;蒋老虎还有点儿不放心。

    quot;我只消说一句话，今是昨非，谁都相信有这回事吧？况且，革命不是几个人专利的，谁有热心，谁就可以革命！quot;

    quot;这解释好！quot;蒋老虎从来不曾像这样亲切地称赞过他的儿子；在平时，他觉得儿子泼而不悍，勇而不狠，同自己比起来，有如小巫之与大巫，是值不得称赞的。

    自得地点了点头之后，蒋老虎关心地问：quot;你们大概都是些年青小伙子吧？quot;

    quot;不是年青小伙子也不会来。都是当年高等里的同学。quot;

    quot;你们对于镇上的事情不会太熟悉。quot;

    蒋华像被星卜先生说中了过去的事一样，眨着眼说：quot;可不是！昨天讨论农民运动的问题，关于田亩，搅了半天，简直搅不清楚。还有商市的各项捐税也不明白，预备到了公开的时候去实地调查。quot;

    quot;这许多，我都清楚，我都明白。你要知道，你爸爸自从懂事到今朝，没有吃过人家什么亏，就因为有这一点儿知识。quot;

    quot;现在你加入了，就像有了个军师，一切事情便当得多。quot;先前是想父亲可怜不足惜，此刻却一变而为钦敬，在蒋华并不以为矛盾。他的忠于团体的诚意是千真万真的；得到父亲这样一个军师，他的高兴不亚于通过了十个快意的议案。quot;我马上拿表格来。今天晚上就有集会，可以提出。quot;

    蒋老虎止住了他儿子问：quot;不是有什么书么？拿几本来，待我看看。quot;

    quot;因为检查得严，没有从上海带来。这不要紧，公开以后自然会堂而皇之大批大批地运来，那时候看不迟——也非常近了。quot;

    蒋华说罢要走，又记起了一桩，回转头说：quot;只有那份，我们抄在那里。字数不多，读熟很容易。不过，要当主席才用得到背诵呢。quot;

    蒋老虎第一次参加集会的时候，怀着一种平时不大有的严正心情；但是看到一同开会的十几个，都是冒冒失失的小伙子，有几个还离不大开父母似的，严正心情便松弛了。中间有高等里的体育教员陆三复，他当年扭住了蒋华，不让上他的课，最近却不念旧恶，经蒋华的介绍加入了；此刻他抿紧嘴唇；脸红红地坐在角落里，望着这位久已闻名。多少有点儿可怕的新同志。

    议题是继续本一次集会所讨论的，公开出去的时候，做哪一些表显力量的工作？有人就说东栅头的三官堂，平时很有些人去烧香许愿，是迷信，决不容于革命的时代，应该立刻把它封掉。有人主张立刻宣布减租，农民的背上负着多重的压迫，即使完全免租，未必就便宜了他们。有人说至少要弄几个恶劣腐败的人游游街，才好让民众知道新势力对于这批人是毫不容情的。

    蒋老虎待再没有人发表主张了，才像佛事中的老和尚一般，稳重地，不带感情地说：quot;各位的意思都很好，我觉得都可以办，并且应该办。不过事情要分别个先后；该在后的先办了，一定是遗漏了该在先的，这就不十分妥当。譬如，我们这里只有十几个人，一朝公开出去，说我们就是新势力，谁来信服我们？在这一点上，我们不要先下些工夫么？quot;

    quot;这倒可以不必，quot;耸起一头乱发的主席接上说。qu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