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认得岷峨千雪浪
照照镜子。
一不做二不休,她干脆把上衣褪掉了,穿回访问他那夜的外套。
一幕又一幕,一句又一句的,脑子里重映着、重映着。
李颀,情深似海。
然而,李颀如今是个辽阔的汪洋了,她不晓得她是否这汪洋上惟一的一条船。
她没忘记当她在美国念书的时候,李颀曾跟她的中学同窗好友水文君搞在一起。
她绝对不怀疑他爱她。
但是她不能肯定他没有别的女人。
正如李颀所说,他是个拾荒的人。
而她,永远要摘到天上的星星。
李颀说他只会为她一个人而伤心。
难道,他以为她不会为他而伤心吗?
她吃醋。
李颀没怀疑过她对他的忠诚。
她的心乱作一团,从前是李颀风雨无阻地等待她;如今,却是她苦苦等候他了,他没说过何时再来。
此际,孙朗尼变成了她的救生圈。
跑出客厅,凝视着朗尼送给她的花,她低低地叹着:
quot;朗尼,谢谢你。quot;
电话突然大响,把正在出神的她吓得直跳起来。
监制的电话,一轮急口令:
quot;李颀和程安邦明午四时一起开记者招待会,你要去,我们会拍一些你与他们的谈话。quot;
知音几乎不会动。
程安邦什么时候回香港了?
为什么他俩还一起开记者招待会?
监制说:
quot;他们会合作拍一部电影。你顺道邀请程安邦上知音十一时好吗?quot;
quot;我……我……quot;
知音一时连魂魄都乱了。
一个是重拾旧欢的青春梦里人。
一个是自己孩子的父亲,她双手把贞操奉献给他的人。
李颀和程安邦是认得的,那个风雨之夜,李颀在画情敌的肖像。安邦,安邦,在那风浪海角上,在那黄色的小帐篷内,凝视着狂风卷起千堆雪花的白头大浪,等她,念她。
两雄相遇,她不敢想像会是什么场面。
quot;知音,知音,你没事吧!quot;
监制半天没听见她的声音,便放大嗓门喊了起来。
quot;噢,没事,没事。怎么……怎么程安邦回到香港我们都不知道!quot;
quot;管他呢,不外是电影公司的宣传伎俩,故作神秘。quot;编导说:quot;程安邦踏遍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命运是这样的了,是你的便是你的,不是你的便不是你的。quot;
李颀难道不晓得程安邦会跟他合作一部电影?
没可能的。
李颀已是香港第一小生,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绝对没可能任由电影公司摆布。
在未得他同意之前,电影公司没可能贸贸然从美国把程安邦请回来。
程安邦肯来并不出奇,虽然他当过一两部好莱坞电影的男主角,但中国演员在白种人社会发展的机会到底不多。
他需要回来,他的根基还没有李颀的巩固。
李颀是知道的。
那解释了为什么他那夜上来。
他要在程安邦未到之前,证明乐知音是他的女人。
quot;知音,你不是病了吧?quot;监制见她再度半晌不作声,有点担心。
知音想:逃避得多久呢?不如面对现实。
quot;好,我去。quot;
放下听筒,知音虚脱地躺在床上。
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