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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食的人,你喜欢吃的话梅、杏仁、牛肉干,我也都喜欢吃。这种琐碎而物质化的生活,也是我们生活的一部分。我们都很喜欢逛超市,超市是一个最庸常也最真实的地方,它测试着个人对日常生活的触角。
在超市里我们经常会出其不意地发现一两种新的零食,我们会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样欣喜若狂。我要过的不仅仅是柏拉图式的、纯粹的精神恋爱。我想,我们分享一袋话梅的时刻,也是爱情最丰美、最华丽的时刻。
你离开的前一天,我们一起去了什刹海边的宋庆龄故居,那里曾经是清代大词人纳兰性德的家。我们希望找到一点关于纳兰的遗迹,但是除去一个小小的碑石,别的什么都没有留下。而他痛苦的爱情和不幸的早逝,却勾起了我们的伤感。
纳兰性德的妻子卢氏早亡,他终日悲伤乃至身心憔悴,不久也随妻子离开了人世。我们在走廊的墙壁上,看见了书法家抄录的《蝶恋花》。那是纳兰最好的一首词,其真挚与沉痛之处,完全可以跟苏东坡《江城子》中的quot;十年生死两茫茫quot;相比--
辛苦最怜天上月,一昔如环,昔昔都成玦。若是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
无那尘缘容易绝,燕子依然,软踏帘钩说。唱罢秋坟愁未歇,春丛认取双栖蝶。
那一个小小的园子,没有什么游人。我们却流连了整整一天。别人以为我们是来看宋庆龄的遗物,谁知我们却是来吊唁可怜的纳兰。
我还梦见在我们的小屋里,我一遍又一遍地呼唤你的名字,然后伸出手去拥抱你。你像小猫一样蜷缩在我的胸膛上。最初,你的肌肤是冰冷的,我慢慢地将它暖和。我是火,你是冰,火能够融化冰。渐渐地,我们的身体都变得像火一样滚烫。你侧着身体,背对着我,翻看着我小时候的照片。你那像缎子一样光滑的后背上,有一粒小小的胭脂痣。我用舌尖轻轻地去舔它。因为痒,你的雪白的肩轻轻地动了两下。
我梦见你穿着的粉红色的衬衣和白色的长裙,那是quot;淑女屋quot;的样式。像一个高中生。你的长发已经长到了腰间,有风徐徐吹来,把它吹拂到了我的脸上。头发里有桂花淡雅的香味。你好像要在风中缓缓飘走。于是,我悄悄地把你的一缕头发丝含在嘴里。
今天早上,我在看帕斯捷尔纳克和茨维塔耶娃的书信集。
诗人与诗人之间,总是会不断地摩擦出感情的火花来。在帕斯捷尔纳克给茨维塔耶娃的第一封情书中,有两段恰恰是我此时此刻想写给你的话,他描写的也是自己美妙的梦境,我抄给你读读--
quot;我在一个幸福、透明、无边的梦中见到了你。与我寻常的梦不同,这个梦年轻、平静,毫不困难地转化为梦想。这几日均是如此。这对我与你均是幸福的一日。我梦见城里的初夏,一家明亮的、不错的、没有臭虫和摆设的旅馆,或许,类似我曾在其中工作过的一个私宅。那儿,在楼下,恰好有那样的长廊。人们告诉我,有人会对我提问的。我觉得这是你,带着这一感觉,我轻松地沿着光影摇曳的楼梯护栏奔跑,顺着楼梯飞快地跑下。果然,在那仿佛是条小路的地方,在那并非突然来临、而是带着羽翼、坚定地弥漫开来的薄雾之中,你正实实在在站立着,犹如我之奔向你。你是何许人?是一个飞逝的容貌,它能在情感的转折瞬间使你手中的女人大得与人的身材不相适应,似乎这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方为所有曾在你头顶上飘浮的云朵所美化的天空。但这是你魅力的遗迹。quot;
诗人们的爱情像暴风雨一样,帕斯捷尔纳克在爱妻子的同时,也会爱上初次见面的茨维塔耶娃,并称之为quot;生活的姐妹quot;和quot;唯一的天空quot;。在我们这样的凡人看来,这样做是不可思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