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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水井:1-5
祁天佑一样,不能等待、不能苟活了。

    他向死而生。

    第三,作为后人,我们可以继续这样的追问:死,可是要理由的么?

    陈村写过一篇题目就叫《死》的文章,谈的是傅雷之死。他写道:quot;在动乱岁月中,我们说到你,说到你的死和众多的死,说到苟活的我们和我们不堪的苟活。quot;傅雷活在东方的恬淡与西方的浪漫激情之中,活得忧郁、焦躁、柔情又不乏率直。我们从他那纵横交错的手纹中,认出困顿的童年,认出甜美的爱情,认出勤勉与正值、压抑与愤懑,更认出不谙世故与洁身自好,他quot;不是不屑,却是不能quot;。

    我们永远也无法还原前人的心灵状态。然而,我们总有一天会意识到:前人做出抉择时候的理由,也将是我们的理由。

    第四,让我们感到欣慰的是:他们并没有死去。

    德·普鲁斯说:quot;幸存是一种特殊的经历,幸存的价值已远远超出幸存者的个人经验之外。quot;那么,抗争同样是一种特殊的经历、一种特殊的价值。

    抗争的那一短暂瞬间,激活了历史的记忆;抗争的那一短暂瞬间,闪耀着人性的光芒。

    最近,陈徒手写了一本名叫《人有病天知否》的书,副题叫《一九四九年后中国文坛纪实》。其中,专门有一章《老舍:花开花落有几回》,剥茧抽丝般地透视了老舍晚年的生活境遇和精神状况。这篇纪实性的文字写得抑扬顿挫、一咏三叹。

    以老舍的敏感和智慧,早就预料到了厄运的降临。老作家林斤澜曾经透露说,quot;文革quot;前夕,老舍几次跟文联机关的人讲,七十岁以后我就退休,闭门不出。你们不要弄我了。老舍还时常提到,年轻时有人劝他不要干文学,干了没有好下场。他半是玩笑半是悔意地说,后悔没有听进这话。

    陈徒手在文章的结尾写道:quot;后面的故事依次展开,却以剧作者、导演、演员的悲惨遭遇演绎中国社会地变迁,舞台背后的一幕幕场景比剧作本身更真实、更残酷、更无情。老舍以他的沉湖为作品作了一次无言的讲解,把解不开的思想疙瘩不情愿地留给后世。quot;

    所以,等到quot;文革quot;一结束,剧组的人们一下子似乎重新读活了,读懂了老舍。

    但他们又惶然表示:不能全懂。

    是的,老舍的死,绝不能只怪罪于那几十个抡着皮带打人的红卫兵们!

    日本作家开高健以老舍之死为题材,写了一篇题为的小说。文学评论家刘再复感慨说:quot;玉碎,这个意象在我胸中滚动了三十年。我的故国的杰出人物一个一个惨死,不是死于战争,而是死于没有硝烟的另一种暴力,权力的暴力和语言的暴力。……玉的碎片炸开了。碎片直刺我的心肺。我已心疼很久了,此刻还在心疼。quot;

    玉碎,一个多么轻描淡写又多么惊心动魄的意象啊--玉碎,就是一个个善良的生命的消逝,再也没有办法复原。

    对于爷爷们来说,对于老舍和傅雷们来说,死亡不是他们生命的休止符,他们为理想和美善付出的种种努力,必将在后人心灵的旱地犁成良田,为我们这些后代留下佳美的脚踪。

    他们失败的地方,也正是我们胜利的起点。

    这些天来,我一直在想:假如我们遭遇到他们的命运,我们能不能做得跟他们一样好,甚至做得比他们还要好?我们是被厄运所压垮、所击溃,还是始终昂首面对打击、微笑面对厄运?

    我在西藏的时候,一位高僧曾经给我讲述藏传佛教中的《生死书》。这本神秘的经典,记载了许多个世纪以前西藏人对生和死的认识。它细致地描述了死亡的礼仪,并且叙述了肉体死后灵魂的不同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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