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1
神还是在发愣呢?我就不知道了。她吃得很少,筷子大部分时间都架在面前的小碟子上。
我上了一趟厕所,回来时从侧面看见苗苗,她坐得很直,腰背挺着,身体呈现出一个向内的弧度。这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苗苗就这么一直挺直上身,甚至很少移动。我在想,这真的很难得啊!
借着酒劲,我端起杯子伸过去,对苗苗说:“苗苗喝酒!”
苗苗拿起杯子,和我碰了一下,然后喝了一口。碰杯的时候她仍然端坐不动,姿势没有任何变化。为了不至于显得过于突兀,我和向丽、覃海燕也碰了杯,甚至拿着酒杯在六岁的贝贝的可乐罐上也碰了一下。
这一轮碰杯恰是时候,覃海燕对江北、老麦说:“喝酒喝酒,别光顾了说话。”
江北拿起杯子,对老麦说:“喝酒喝酒。”
老麦说:“我只喝饮料。”
江北说:“操,你们信了的人就是不同,真没意思。”
老麦说:“不同的地方还有很多啊……”他拿起椰汁和江北碰了一下。
气氛不再那么紧张了,大家都恢复了必要的幽默感。
饭后大家一路散步,向公交汽车站走去。老麦回招待所,他对酒吧、卡拉OK之类的夜生活不感兴趣,说要早点休息。苗苗、向丽回学校,我和她们同方向,可以乘同一路汽车。
路上,江北、老麦继续辩论,向丽对争论有兴趣,和他们走一排。覃海燕带着贝贝落后。不知怎么的,我和苗苗走到了一起。
很长时间里我们沉默着,后来我问苗苗:“你是南京人吗?”
她回答说:“不是,我从小在西安长大的。”
我说:“是吗?我在西安读的大学,待过四年。”
苗苗说:“我妈现在还在西安。”
只说了这么几句话就到了车站。老麦的车先来,他上去后通过车窗向大家挥手道别。
不久我们的车也来了,临别时江北对我说:“替我送送两个小妹妹。”
我和苗苗、向丽上了车,向车尾走去,在最后一排座位上坐下来。公交车摇晃着向前驶去,车厢里的灯熄灭了,沿途的路灯和商店里的灯光照射进来,乘客包括售票员一概沉默不语。这趟车很空,没有站着的人,从我们所在的后排能看见前方尽头司机黑沉沉的背影。苗苗靠窗,坐在最里面,向丽挨着她,我坐在最外面。
向丽问起我对今天江北、老麦争论的看法,我应付了几句,然后不失时机地掏出两张名片,一张递给向丽,一张越过向丽递给了苗苗。她们都说了声“谢谢”。
向丽把我的名片放进她的挎包,之后摸出一支笔、一个小本子,用包垫着,在黑暗和颠簸中写了她的寻呼机号码。她撕下那页纸递给我。苗苗则拿着我的名片,脸始终向着窗外。我觉得她的动作几乎是下意识的,如果她的手一松(这完全可能),我的名片就不知所踪了。
第一部分一年里我再也没有见到苗苗
我认识马松是九五年五月上旬的事,一周后我去东文参加舞会,认识到了苗苗,舞会后一周,在江北家里我再次和苗苗不期而遇。我满怀希望地等待着接下来的一周,它来了,又过去了,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之后又是一周,两周,一个月,两个月,半年,一年,没有任何事情发生。我再也没有见到苗苗,也没有听到她的任何消息。
我经常往东文跑,往江北家跑,和马松、吕大元都成了非常好的朋友。他们就像约好了似的,从不说起苗苗,他们不说我自然不便主动问起。
一年中,我有过两次和苗苗的“接触”,不是见面,也不是听说她的消息。我只是得知此人的确存在,就在南京,并不是我的主观臆造。
一次朋友聚会,都到齐了就缺江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