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篇
一盏路灯不亮,下面的积水看不清楚,我过了马路,这时忽然肩头一凉,原来是雨水已经浸透了衣服, 正碰上一辆108路车经过,我跑了几步,追了上去,上了车,买了一张票,车过了交道口,直奔安定门,这时,雨忽然发疯似的狂下起来,风把雨水吹得几乎是横着飘飞,看起来就像是一缕缕烟雾。车过了安定门立交桥, 在安定门站前停下,我见势不妙,没下车,跟着108路一直坐到和平里总站,下了车,又往回坐,总算是到了家,雨已经变小了,我跳下车,往家走,一不小心踩进一个水坑,鞋全湿了,还灌进不少泥。
电梯上,我浑身透湿,比平时重了不少,站在那里,从一楼到十二楼的工夫脚下就形成两个小水洼,开电梯的老太太不满地盯住我脚下直看,好不容易走到家门口,一掏兜,发觉忘了带钥匙,我敲了几下门,希望阿莱在里面,可惜她今天没有来,我背靠门坐在地上,浑身冷得直打哆嗦,只得又坐电梯来到一楼传达室,给学校阿莱宿舍打电话,打了很久才打通,通过听筒,我听到阿莱趿着鞋,达达达地走向传达室,拿起电话,问:quot;谁呀?quot;一时间,她的声音显得又遥远又亲切,我告诉她,出门时没带钥匙,现在正在门外,阿莱说:quot;活该!谁让你总丢三拉四的,我都上床睡觉了,等会儿啊,我给你送过去。qu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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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莱是乘最后一趟电梯上来的,把手里的钥匙抖得乱响,见了面,把钥匙往我手里一扔,说:quot;开门吧。quot;
我们进了门,我洗了一个澡,换上一套干净衣服,阿莱靠在床上,把两个枕头立起来,垫在背后,手里拿着一本《兔子跑吧》一目三行地看,不时用指尖沾一下唾沫翻篇儿,盖着毯子,下面露出一双光脚丫,动来动去,不时从搭在床边的椅子背儿上的衣服口袋里掏出点什么吃的塞进嘴里,等我过去掏时就剩了一个空袋儿--是一包话梅。
我坐到床边,从她手里拿过书,她两眼顺着我的手一直跟踪着那本书,我把书移到离她眼睛一米左右,她仍聚精会神地看,等我把书再移远一些,她把目光移开,笑着望向我,说:quot;这页看完了。quot;然后吁了一口气,冲我点点头:quot;兔子,睡吧。quot;
我靠近她,伸手把她抱到胸前,她用手指指着我的鼻子说:quot;别胡思乱想啊,时间还没到呢,差三天,大夫说的。quot;
quot;我不信大夫说的。quot;
quot;那就算了,今天吧,不过你得带这个--quot;她从椅子背上的书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在我面前晃晃,是一盒避孕套。
我点燃一支烟:quot;你没把官当话悔吃了?quot;
阿莱说:quot;我吃了你带什么?quot;
quot;尼龙袜子行吗?quot;
quot;不行。quot;阿莱吃吃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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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已是上午9点多钟, 天光大亮,我睁了一下眼睛,发现阿莱正坐在床上看《兔子跑吧》,翻篇声不时传来,我感到口渴难耐,用肩膀碰一碰阿莱,阿莱看也不看我,随口问道:quot;又想喝水?quot;我伸出手,阿莱从身边的床头柜上递给我,我接过来,欠起身,一气喝下去,不料杯子里什么也没有,我说:quot;没水。quot;阿莱把空杯子从我手里拿开,说:quot;等一下啊。quot;
我转一转身子,又沉沉睡去,再一醒,已是近中午了,阳光正照在我脸上,暖洋洋的,房间里飘荡着轻柔的音乐声,是甲壳虫乐队的《昨天》,我坐起来,墙上的石英钟的指针已指向11点半,从厨房里传出阿莱切菜的声音,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连书柜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