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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满意的神情和满腹酒精,磕磕碰碰地退回到拖拉机跟前。
薰衣草和芦笋
福斯坦在很多方面行动迟缓,但致谢报恩却很迅速。第二天傍晚他又来了,带来一大捆芦笋,整整齐齐用红白蓝三色丝带捆绑好。他的妻子安莉跟在他身后,手里拿着一把鹤嘴锄、一团绳子,还有一满桶的薰衣草幼苗。这些幼苗早该分株了,安莉说,这是她的表兄刚从下阿尔卑斯山带过来给她的,不马上种下就要变坏了。
这种夫妻分工方式,在我们看来很不公平。福斯坦只管把绳子拉直和喝酒,由安莉挥锄 掘土,每隔约一锄柄的距离挖一个洞。我们想帮点儿忙,却遭到福斯坦的拒绝,“这些活安莉做惯了。”他骄傲地说。在夕阳的余晖中不停忙碌的安莉听了也笑着说道:“每天这么做上八小时,晚上包你一觉睡到天亮。”才半小时,花圃便整理好了。五十棵薰衣草整齐地排列着,把兔子的食品工厂围在中间。这些薰衣草六个月内就能长到刺猬那么高,两年后会长到人的膝盖。
本来晚餐准备吃的是什么,现在已经给抛到九霄云外了,我们一起动手烹调起芦笋来。一顿是吃不完的,那捆芦笋,我两手合围也握不住。代表法国国旗的三色丝带,印着福斯坦的姓名地址。他说,法国法律规定产品必须这样标明。我们希望有一天我们种的芦笋长大,也可以绑上自家的丝带。
拇指粗细的芦笋,尾部有细致的色彩花纹。我们蘸着融化的奶油趁热吃着新鲜的芦笋,佐餐的是下午才出炉的本地面包,而喝的则是山谷里出产的葡萄酿制的红酒。我们的一饮一食,无一不在支援着本地产业。
从敞开的门外传来寄居在我家那对青蛙的鸣叫和远处夜莺悠扬的歌声。我们一同走出屋外,迎着当空的皓月饮下今晚的最后一杯,顿时心清气爽,飘飘欲仙。月光照亮了新种的薰衣草花圃,狗儿借着月光在苜蓿田里蹿来蹿去,搜索着野鼠的踪迹。福斯坦似乎并未陶醉于美丽的夜色,倒是触目的苜蓿又激发了他对本职工作的思考。他说,今年夏天兔子们的伙食会很好。同时他向我们保证,到了冬天,兔肉的滋味也会格外地鲜美。我们突然发现,自己痴迷于食物的程度,已经开始不亚于法国人了。回屋后,我们居然还能把剩下的那半块乳酪片也顺手牵羊地报销了。
劫匪们偷窥的眼睛
游泳池专家贝纳带给我们一份礼物,这会儿他正满怀热情地进行安装呢。那是一把水上扶椅,还配备有一个小型饮料柜,据说是从遥远的美国佛罗里达州的迈阿密市弄来的。在贝纳看来,迈阿密是世界游泳池用品之都。“法国人在这方面一窍不通,”他轻蔑地说,“法国有的公司只会做充气垫子,可是在气垫上怎么能喝酒呢?”他拧紧了最后一颗螺丝钉,站起来端详这把浑身散发着迈阿密眩惑的椅子。椅子闪耀出一种泡沫胶、塑胶加上铝合金混合而成的光彩,似乎确有独到之处。“你看,杯子可以安放在扶手上。你自己呢,可以舒舒服 服地躺着。真是妙极了。”他将扶椅推入水中,小心翼翼地不让水花溅湿他粉红的衬衫和白色的长裤。“晚上一定要记得把它收起来,”他说,“吉普赛人就要来这里采收樱桃了。他们可什么都偷。”
这倒提醒了我们,房屋保险的事早该办了。只是,工人们在墙上打了那么多洞,我怀疑没有哪家保险公司愿意冒险为我们投保。贝纳听后,惊异地取下他的太阳眼镜。“难道你们不知道吗?”他说,“除了巴黎,沃克吕兹省的盗窃率居法国第一。”他盯着我,仿佛我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你应立刻寻求保护。我今天下午就派人来。人到以前,一定小心提防。”
我想,这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可是贝纳好像坚信一伙劫匪正在附近窥视,只待我们一出门上村里买肉,就要猛扑过来,将屋里洗劫一空。他说,就在上个星期,他停在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