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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要哼一下,他—呻吟,我便惊醒过来,这样反反复复,终于折腾到天亮。我起身去烧水,冲了一杯阿华田,傅老爷子本来不肯喝,我劝了半天,总算把一杯阿华田细细啜完了。我找了一件对襟夹祆出来,替傅老爷子穿上。然后自己也去匆匆梳洗了一番,八点半钟,我便到巷子口拦了一辆计程车进来,然后从床上将傅老爷子扶起,他的右手臂挽住我的脖子,我的左手却挽过他那佝偻的背脊,抱住他整个身子,两个人互相依靠着、搀扶着,一步一步,蹒跚地走下玄关去。
我们到石牌荣总时,还不到九点,而且又挂了特别号。丁大夫的门诊,第一个就轮到傅老爷子,护士特别推了一架轮椅,把傅老爷子接进去。我在外面等候了差不多四十分钟,丁大夫却亲自出来,找我谈话。丁仲强大夫是一个身材高大,银发灿然的医生,穿着一身白制服,很有威严的模样,他把我叫过去,语调低沉地说道:
“你们老太爷这次的病,很不轻呢,我要他马上住院。”
“哦,今天就进来么?”我嗫嚅问道。
“今天就住进来。”丁大夫斩钉截铁地说道。
接着他大略向我解释了一些傅老爷子的病情。傅老爷子的心脏一向衰弱,这次有心肌梗塞的现象,随时会休克,万一昏厥一摔跤,即刻发生危险。接着他便递给我一张他签的住院证明书,交代我道:
“你先到下面去办住院手续,你们老太爷正在做心电图。”
我走到楼下住院处,替傅老爷子办妥住院手续,傅老爷子是老荣民,不必预先缴住院费。回到楼上,傅老爷子已经做完心电图了,他身上换上了绿色的病人睡袍,佝着背坐在轮椅上,让护土推往别的诊疗室。他看见我,却把我招过去,声音虚弱地吩咐我道:
“你先回去,拿两套我洗换的衣服来,还有我的牙刷面巾——别的东西,日后再说吧。这几天,恐怕你要两头跑了呢。”
“不要紧,老爷子,”我赶紧应道,“老爷子家里的药还要不要拿来呢?”
“用不着,”傅老爷子挥了一下手,“丁大夫说,另外开药。”
“老爷子,我去了,马上就回来,”我说道,“晚上我不去上班了。”
傅老爷子嘴唇抖动了一下,要说什么,却只点头唔了一声。我转身离开,傅老爷子苍哑的声音却在我身后问道:
“身上有钱么?”
“有!”我回头拍了一下裤袋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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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匆匆赶回傅老爷子家,家里静悄悄的,傅老爷子入了医院,整栋屋子一下子好象空掉了一般。我到他房中,从衣柜里理出了几套洗换的内衣裤,他的牙刷牙膏洗脸手巾我也装进了一只塑胶袋里,又从我房中的壁橱里,找到了一只军用绿色帆布旅行袋,把东西什物都放了进去,末了我把一罐阿华田也一并带走了。
返回荣总以前,我到安乐乡去弯了一趟,想把傅老爷子发病住院的消息告诉师傅听。师傅不在,小玉、老鼠和吴敏三个人倒围在一张桌子上,一边吃饭一边吵吵嚷嚷不知在争什么。我猛然想起肚子饿了,干脆也坐下来跟他们吃点东西才走。小玉一看见我,却指着我咯咯笑道:
“又来了一个!叫他什心呢?叫他鲤鱼精吧!”
老鼠和吴敏都呵呵笑了起来。
“你妈的,什么鲤鱼精?”我坐了下来,把小玉面前的碗筷拿过来,便扒了两口饭,“我看你才是个狐狸精呢!”
老鼠马上跳了起来,指着小玉嚷道:
“你看、你看,我跟小敏叫你狐狸精,你还不以为然,现在是公认的了!”
“好吧、好吧,就算我是狐狸精,”小玉拍拍胸口道,“那么你是耗子精,你是兔子精,”他指指吴敏,又指指我,“你是鲤鱼精,咱们师傅是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