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之灯》 就是这样开始的
,来,简生,过来。
淮扶着他细细察看他的擦伤。他感到十分丢脸,强忍着疼痛,生怕淮取笑。淮担忧地问他,要不我们下山去,给你抹点药水?简生一听,心里急了,他连忙说,不用不用,我可以继续走。
待他们稍作歇息,便又继续上前。淮一路上试图搀扶他。她靠近简生的时候,少年闻到她身上不沾香水味道的植物辛香。她女性的,白皙而魅人的手伸过来扶住他的胳膊,竟使得自己腼腆得脸红。他头一次尝到如此浓郁而复杂的心情,难以忘怀。
两人一直上前,话语很少。仿佛忘记了上山的初衷,取而代之的是一趟忽略终点的探险旅途。淮没有生活在城市的年轻女子的娇弱,她步履轻捷,耐力很好。两个人终于爬到了山顶。
站在无名的高山上,弥望满眼浓郁的绿色,层层叠叠的蔓延到远方,像是海涛。偶尔被一行风筝般的飞鹭打断,这绿色就灵动起来,触手可及。他只觉得一切美好得超过梦境——在风景如画的深山中穿行,而那个你爱的人,就在身旁。
那天他和淮站在山顶,眺望无边的苍茫山峦。呼呼而来的凉风,透人心脾。他数次忍不住想要告诉淮,他的爱。但是最终,两个人在山顶,一直没有任何言语,直到依然沉默地下山。
淮后来没有让孩子们上山写生,理由是山路太险,道路湿滑。简生莫名地为这个决定感到窃喜。这是处子般静谧的美丽山林,是他与淮的记忆。他不希望任何人贸然踏进。
翌日,背着厚厚一摞丰收的画稿,淮和孩子们踏上归途。
在回去的客车里,简生依旧是独自一人坐在客车的双人座位上。淮看到他,觉得心生悯切,走过去与他坐在一起。那个瞬间,他看着淮坐过来,心情如同翻飞的蝶翼一般斑斓而颤抖。
汽车沿山路盘旋,缓缓在蓊郁潮湿的森林公路中穿行。青色的藤蔓在窗边摇晃,滴着甘甜的露水。阳光都变成绿色的,呈柱状射入幽暗的车厢。青玉一般冰凉的风微微撩起淮耳鬓的发丝。他坐在她的身边,困倦得闭上眼睛。梦境中,他似乎对淮说,淮,我好想你。
旅途的终点回到城市。到站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孩子们的父母早早地在车站门口守候,唯独简生没有人来接。他背着书包,独自打车回家。
简生拿出钥匙打开门,母亲又没有在。他失望而又疲惫,把书包和画具放进卧室,径自去卫生间洗澡。长时间站在花洒下,大开着水冲刷身体。膝盖上的伤口被水淋湿,非常痛。他用手捂住脸,站在水流之下,在切肤的疼痛中开始想念淮。
洗完澡,母亲还是没有在。他想母亲一定又是不会再回来了。于是少年穿上衣服,喝了一杯水便出了门。走出不远,他看见一辆车开了进来。一个男人下车,绕过去殷勤地打开另一扇车门,然后母亲走出来。
少年看着母亲和那个男人拥抱并且接吻。他看到母亲的头发柔软地披散在肩膀上,忍不住联想母亲和这个男人在刚才的发生的什么。但凡面对这样的情景,他总是没有办法遏制自己不往那样龌龊的方向去想。即使后来事实证明并非完全如此。
他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他也不愿意知道。他本想喊住母亲,但是他突然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于是他绕过车灯,悄悄地离开。
那夜他依然是来到淮的楼下。那已经是少年再熟悉不过的地方了。他抬头,看见淮的窗户依然亮着灯。玉兰花的花瓣依然洁白。他在楼下徘徊了一阵,头脑中关于母亲和那些陌生男人的不堪的想象竟然一直噩梦般缠绕,使得他心情极端烦躁并且感觉羞耻。简生忽然间产生想要上楼去见淮的冲动。他没有多想,便快步上了楼。
敲门声响起。淮诧异而小心翼翼地声音,她问,是谁?
少年喉咙哽咽着莫名的干涩,他回答,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