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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和食指,在空中几将要触及到的,数百年後,激发了史匹柏拍摄出Et与人类 男孩第一次接触时的经典画面。然我哀哀感觉到,上帝与男人,他们的神情,手势,不是触及 ,是诀别呀。为了世界的建立和延续,「你将离开你的父母」,无论如何,何时何地,都永远是 一条金箴铁律。对於我们,亲属单位终结者,你将离开你的男人,一个,或一个又一个……

    最幸福的片刻,我每每感到无常。

    我忍耐住溢满胸膛的眷恋不去骚扰永桔,让他好睡吧。我把木门稍掩住,挡开东晒的太 阳。他稠密带点自然卷的乌亮头发,流映著霓虹薄光,发脚湿湿渗汗。不要惊动,不要叫醒我所 爱的,等他自己情愿。

    我坐回白漆铁桌椅前,椅的背跟脚做成像蔓须翘翘卷起。我继续写,此刻我的心情,你 还记得那首词吗,水远山长愁煞人,就是这样。我们去了梵帝冈。NhK出资修洗西斯汀教堂壁画, 一边拍纪录片。前半厅已洗乾净,现洗到中段天井,听说八八年到九二年洗最後审判那部份 。当然,去了西班牙广场,相同镜位拍下照片,想像赫本当年。我们打算去费里尼的故乡瑞米尼 ,也会去威尼斯,翡冷翠。开学前回台湾。

    信发纽约,除了东京的妈妈家,我只有这个地址,阿尧却很可能在任何地方革命,云游 。我一直疑心他是否收到这信,虽然他的同居人不识中文但会保管好他的东西。我至终没有得到 他给我的祝福,电话里,托带给我的货物附夹的便条里,病中相伴的日子里,都没有。 唯有一次,永桔接了通电话交给我,是阿尧。醉醺醺的声音,要我猜他在哪里,我说, 你喝太多啦。

    他说,给你一个线索,听著,我在,波,本,街。

    喔,我说,纽奥良。

    他开心死了,啧啧亲吻著电话,含糊朗诵起来,我听懂一个意思是,当棉花称王,砂糖 称后……以下的咕噜噜呢喃中,忽然我听见一句,刚才那个人是谁,姓严的?

    我以为听错了,确认一遍,什麽?

    他纵声一跃,清晰念出白兰芝的传世台词,我一直依赖陌生人的慈悲……

    我屏息等他说下去。

    但他也像白兰芝无声消失於舞台,留下嗡嗡的话筒在空中悬荡。我著急叫他,唤无人, 筒里是混浊的环境声。在那酿有後劲强极了的飓风鸡尾酒的法国区酒店,他这只老鳄鱼若是被抢 被杀或猝死了,我一点都不吃惊的。

    我勉力回想,他说了吗,姓严的?那麽,他是收到信了。还是,根本我听左了?

    几回,我如鲠在喉。本来我可以最轻松不过的问他,有没有收到我在罗马寄给你的明信 片?可是全被我的怯懦,莫名其妙的自尊,一再延宕,终成哑果。我既已向他吐露了爱情,他不 回礼应对,我是绝不再提的,除非他问,而且,要看怎麽问法。 他电话里的轻率, 我好纳闷,是否他压根不把此事当事。是否他早已洞察,无非萍聚苟合罢了, 久一点的,缘尽即散。我彷佛看见他用那种犬儒的笑神,再度把我拨惹。许多次假想辩 论中,我跟他一来一往问答不休,永桔付以最大耐力和好意倾听,每也熬不过我几近歇斯底里的冗 长独白而昏昏睡去。我一人辗转反侧,竟至把自己翻跌到床铺下,惊醒了永桔。永桔坐起来瞧我 ,好气又好笑说,没见过有你这种人哦。

    我唉声叹息不能平静,非得永桔索性也不睡了,起床弄喝。

    可人儿永桔,侃侃的一撅一撼步去厨台那里,浑翘,结实,他就有这个自信任我一览无 遗,百试不爽的听我由衷发出咏赞。我惆怅说,要是阿尧能认识你就好了。 永桔侧转四分之一脸向我,他这角度最俊,像煞希腊男神。他说,你不怕他把我抢走啦 。

    我瞬间领悟。此刻,阿尧死後的两个月,书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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