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抓乱舞,完了,这次我完了。
刚在紧急关头,忽然听见有人喝道,“放开她,再不放,我要不客气了。”
我喉头一松,我萎靡地倒在地上。
我想张口说话,已经不能够,只可以发出哑哑声,又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发黑。
但我听到左淑东的声音。
“你连她都不放过?这么多年,你叫一个少女活在阴影中,到今日还不放过她?”
原来她是同情我的,我靠在墙角,原来这世上还有同情我的人。
滕海圻没有出声。
我睁开眼睛。我明白为什么滕没有声音。
左淑东手中握着一管枪,她的食指紧紧扣在机关上。
“不,”我伸出手,“不——”但是发不出句子。
我想说:一切都要付出代价,别别,千万别轻率。
我挣扎着爬起来。
只听得左淑东叫:“坐过去,坐到远远的!”
滕海圻走到床角去坐下。
“把锁匙扔过来!”她继而说,“别以为我不会开枪,别以为你才是唯一一无所有的人。”左淑东声音中的怨恨与他不相伯仲,“你利用我,你用我的钱,用我的身体。你给我一个幻觉,使我以为苦尽甘来……”她说。
“你连最低限度的尊严都不给我,你连世上我唯一爱的人都要害死——”左淑东越说越激动,手指不知什么时候会得扣动机括。
她一个字一个字似吐钉子似的自牙齿缝之间迸出控诉,恨,全是恨,恨得筋疲力尽,恨得全身燃烧起来,化为灰烬,恨得巴不得扑向前去,抽敌人的筋,剥敌人的皮,而最可怜的是,曾经一度,敌人与敌人是相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