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情愿睡一觉。”
“喝完一壶咖啡才睡?”
“是,那正是我对人对事的认真态度。”隽芝把话调转来说。
她蜷缩在沙发上魂游太虚。
迷蒙间听见祝家父子回来了,筱芝喝令二儿出示成绩报告表,老祝则与大儿商量下周学校捧球赛事宜,电话铃响,是易沛充拨来问候诸人,刚挂线,又闻孩子们抱怨冰淇淋已经吃光光。
接着老祝答应带他们出去午膳,并且对躺在沙发里的隽芝置评:“平时那么精灵的一个人,谁起来似只猪,宰了她还做梦。”
孩子们咕咕笑。
隽芝想起来申辩,可是深觉那一刻公寓内充满人间焰火式乐趣,吵吵闹阔,有大有小,时间一下子消磨掉,无人有瑕沉溺在私情中,一切顺其自然发展,接受命运与际遇安排……
祝氏父子有说有笑开门关门外出,只剩下筱芝用断续的西班牙文与英文吩咐女佣做菜,清洁,洗熨。
隽芝内心的焦虑旁徨暂时一扫而空,生活是该这般模样,纷纷扰扰,衣食住行,有爱有恨。
隽芝在该刹那,决定结束她历年来冰清玉洁,寂寞凄清的生活方式。
与众不同是行不通的。
隽芝在睡梦中悄悄叹气。
接着,她发觉自己已经换上雪白的水手领衬衫,眼前是一片绿茵草地,正在发呆,忽然看见有一小小女婴朝她奔来,隽芝连忙蹲下袍起她。那孩子伸手一指,“灯塔。”
隽芝转过头去,是,的确有一座灯塔,就座落在草地尽头的悬崖处。
慢着,她到过这个地方,她做过这个梦,她问幼女:“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囡囡。”
对了,她叫囡囡。
隽芝翻一个身。
她又听见开门关门声,还有老祝不敢置信的声音,“她还在睡?来,我们合力把她抬进睡房去。”
电话铃响,老祝去听,“易沛充再次找唐隽芝,沛充兄,你的情人犹在梦中,是,尚未醒,要不要我们将她抖下沙发,抑或由你亲自乘飞机来处理?”
孩子们又哈哈笑。
筱芝说:“叫他稍迟再打来。”
老祝挂了线,表情很不以为然。
筱芝训日:“一个女子也只有在被追求该刹那最最矜贵罢了,叫易沛充拿些轫功来。”
老祝什么都不敢讲,唯命是从,所以说,爱孩子的男人不致于是太坏的男人。
隽芝打个呵欠,伸伸懒腰,“你们家吵死人。”
“好了好了,”老祝拍手,“大梦谁先觉。”
谁知隽芝揉揉眼说:“老祝,劳驾你替我找一间酒店,我要去好好睡一觉。”
老祝笑得打跌,“易沛充知不知道你的本性?”
连筱芝也说:“隽芝,你这么贪睡.将来带起孩子来,可有得你苦。”
隽芝只得苦笑。
她振作地看看筱芝腹部,“的三十二三个星期了吧?”
“不用你帮忙,饿坏了只怕还叫不醒你。”
隽芝看住老祝,“胎儿十分健康吧?”
“情况迄今良好。”
筷芝即时顾左右言他,似不愿多提及胎儿。
老祝问:“是不是真要找酒店?”
“挤不下就是挤不下,”隽芝摊摊手,“走马灯似,如何休息。”
筱芝也说:“她习惯独处,随她去。”
“老祝,拜托你。”
到了门外,老祝才同小姨说:“你看筱芝如何?”
“控制得极好,难能可贵。”
“大儿说每个晚上都听见她饮泣声。”老祝慎重地说。
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