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
临下班时分,嘉丽跟我说:“去喝一杯东西,来,松弛一下。”
“我很疲倦,”我抓起手袋,“我想回家。”
“回家也是坐著,来。”
我歉意地笑,“实在不想去。”
“你多久没跳舞了?”
我侧头想一想:“有十五年了。”
嘉丽说:“来,我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
“谁?”我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我的男朋友。”她的眼睛闪亮。
“我还是想回家。”
她不理我,死命拉著我的手,把我扯到附近的啤酒馆去。
我对嘉丽妹妹的那些男朋友并不感兴趣,那种在外国读过工商管理的,穿套西装,拿只手袋,一派未来社会栋梁的模样,开辆日本跑车,专门等英美同学会的舞会……
闷死人。
我心目中的好男人?要不才华纵横,令人心仪,要不发了大财,他无才也不打紧,可以办一家大学教育人才。
嘉丽麾下这种鸡肋男友,要来不知作啥用途。说说话解闷,又嫌言语无味,粗俗得紧,作终身伴侣,他们还不老实,转头又约女秘书去了。
我与她在酒馆坐下,问道:“人呢?”
“还没到。”她东张西望。
“最恨男人迟到。”
“你恨的事物最多,简直是恨的世界。”嘉丽笑。
我叫了一杯啤酒。
“你别放弃,”嘉丽警告我,“一下子肚子就长了肉,改喝橘子汁吧。”
我没精打采的坐著。
“来了。”嘉丽立刻换上一付最艳丽的笑容。
她对男人,确有一点办法。
这种本事,是女人们的天性,我也会,问题是在什么时候使出来,对著什么人使而已。
我抬起头,那男孩子出乎意料地出色,一看外形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嘉丽忙不迭拍著椅子,“家汶,坐,坐呀。”
他温和地笑笑,“我不坐了,很抱歉。但这是你要的资料。”他放下一叠文件与书本。
我马上知道这家汶并不是嘉丽的男朋友,没有可能。
“坐一会儿好不好?”嘉丽央求。
他只得坐下来,眼光落在我身上。
我笑笑。
“这是我同事,裘。”嘉丽介绍。
他向我点点头,要了杯咖啡,他很沉默,很少说话,嘉丽在那里吱吱喳喳,从她言语间,我知道他是她同学的哥哥,又知道他在大学教书,是个工程师。
他喝完咖啡就走了。
很礼貌,很淡漠,很温文,很有气质,非常含蓄。
嘉丽在他走后,很兴奋的问我,“如何?很理想吧?告诉你,三十七岁的人,从来没结过婚,在大学任讲师,哗,单看到他住的宿舍,你就会爱上他!二千七百呎大,客厅可以溜冰。而且他并没有固定的女朋友,我想过了,这种男人,与他在一起走,自然比较乏味,他不懂跳新的舞步,不喜出锋头,不会点菜,可是嫁他,那他真是最好的丈夫。”
隔一会儿我说:“我以为结婚是要讲爱情的。”
嘉丽呶呶嘴说:“人是要吃饭的。”
我说:“你若要吃好菜,大学讲师也赚不了多少。”
“可是富家公子又难以应付,我喜欢他是中等人。”嘉丽说得彷佛那家汶已向她求过婚了。
我忠厚地笑,不出声。
“我决定‘缠’住他。”嘉丽说。
她这么有信心,我叹一口气。
“他比起我们附近那些男生,那是好多了。”
我点点头,“那自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