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慰,“真不知如何道谢才好。”
“不用客气。”
解语清清喉咙,“或许应该面谢。”
“一定会有机会见面。”
解语僵住,再也找不到言语。
对方沉默一会儿,忽然说:“再听到你的声音真好,解语,再见!”
他挂断电话。
解语到这时候才了解到如释重负四字的真正意义。
方玉堂过来问:“讲完了?”
解语很轻松,“是。”
“可有订下约会?”
“没有。”
“他最近的确不大见人。”
“我走了。”
“不送。”
解语在归家途中才想起那人说过的话。
“再听到你的声音真好。”
再?他几时听过她的声音?
他见过她?
不可能。
过两日,不语在客厅中看报纸,同解语说:“方玉堂离婚了。”
解语故意乱问:“报上说的吗?”
“不,由熟人告诉我。”
“啊”
“约五六年前,叫我拿阳寿来换这个消息我都愿意。”
“嗯。”
“今日,我情愿长命百岁。”
“哦。”
“你看,此一时也,彼一时也。”
“这句成语真有意义。”
“所以,再叫我们伤心流泪的事都会过去。”
“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解语,告诉我一件事。”
“什么事?”
“你那油腔滑调,满嘴敷衍,自何处学来?”
“嗄,狗咬吕洞宾哩,不识好人心。”
自从听过杏子斡的声音之后,解语心中的恐惧略减。
不是七老八十岁衰翁,也不是粗人,语气斯文,不见嚣张专横。
已是不幸中大幸。
年轻女子心中充满幻想。
也许一日下课,那人会在门口等:“现在,是你跟我走的时候了。”
像太阳神阿波罗抢走月桂花达芙妮那样把她带到不知名之处。
可是,校门口孑无一人。
雨季开始,这是都会中最麻烦的季节,寸步难行,无论打伞或穿雨衣,结果都是通身湿。
解语仍然步行,穿上水靴,雨衣,到了学校,脱下换上球鞋。
课室里老有一股挥之不去的霉味及汗气,墙壁上冒出水珠来。
女同学纷纷到家政室去熨干校服裙。
解语抬起头,将来,无论遭遇到什么事,她都会想起上学这段温馨的日子。
新任校长开明大方,与同学们没有距离,但也不亲热,她喜欢她的工作,可是却没有把学生当子女,不卑不亢,令人十分舒服。
最坏的仿佛已经过去,抑或,根本还没有来?
天天下牛筋那样粗白哗哗的大雨。
不语说:“谢谢天,外景已经全部完成。”
“算顺利吧?”
“不能再好,全体工作人员连伤风感冒都无,吹淡风,亦无人轧戏,从从容容做,众人有商有量。”
“收得回来吗?”
“卖得七七八八了。”
“真是奇迹。”
“这也是我最后一部戏。”
解语听了,竖起大拇指,“在赌场中,赢的人不是拿到好牌的人,而是知道几时离开牌桌的人。”
不语颓然,“还是纯做演员简单得多。”
“那还不如退下来好。”
“三十岁就退休,以后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