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只得跟你走了。”
他的胆子并不大,缩缩肩膀,“你是谁,你还没说你是谁。”
“我是A600333。”
“小姐,别开玩笑好不好,你看你,头发那么短,服装那么怪,一付新潮女的模样,回家去吧。”他拿起公事包要走。
我急起来,“没有你我怎么离开这里?”
他托一托跟镜框子,真要命,还戴着这种东西,近视与远视早已可以作整形矫正,况且在放弃课室教育制度之后,孩子们都不大患近视了。
“我送你出去。”
“我先要放好这部车子,你这里有没有车房?”
“小姐,我为什么要帮你?”
“因为我遇上了你。”
“我怎么知道你是好人还是坏人?”
“即使我是坏人,帮我放好车子也不会碍事。”
他似乎被我吸引,退后一步,仔细地打量我。
至于他自己,一眼看就知道是个斯文人,大概是个好人,这是我的运气。
运气?闯到这个地方来,还提什么运气。
他终于让步,让我把车子驶进车房,他对这部车充满好奇,赞叹之声不绝。而他的车子,不扣不折是部古董。由柴油发动,要用锁匙打火,嘈吵,糟蹋能源,造成空气传染。
他让我先上车,彬彬有礼,我觉得惬意,乘机整理我的思维。
他车子上有一本杂志,用英文出版,叫财经报告,一九八五年六月出版,售价美金二元半。我的心跳加剧,要命。
八五年。如果这本书不是开玩笑用的小道具,我再笨也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关键在生命大道,一定是,我与车子驶进八五年来了,我的天,我手足变冷,这怎么办,我掩住脸。
“喂,你没有不舒服吧。”
我一定面如上色。
我会怎么样,一生流落在八五年?
我的家呢,我的孩子呢,难道这算是对离家兜风的少妇的惩罚?
“喂,”身边的男士说:“别沮丧,”他自口袋里掏出一块东西递在我手上,“吃块糖。”
我征怔看着那花纸包住的东西,多么考究细致的包装。
我缓缓拆开花纸,里面还有一层锡纸。包装得这么小心,一定是了不起的名贵糖果。
锡纸轻轻掀开,那股香味又来了,神秘浓郁甜腻,我看到咖啡色状若胶泥般的物质。
他伸出手拗下一块送进嘴里,“吃呀,别客气。”
我学他的样子放糖进嘴巴,它在舌头上便开始融化,香与甜如水银泻地:我震惊,天下竟有此美味,比传说中的有过之而无不及,我们也有仿巧克力的化学制成品,但连百分之一都比不上。
我连忙又再吃一块。
八五年不会太差吧,有这样美味糖果的年代,不会差吧。
我心中略为好过些。
车子驶人市区,他说:“怎么,方氏糖厂的产品还过得去吗?”
我没有回答。
车窗外一切我都看见过,在旧电影中,在书本里,这些七彩的霓虹光管,在嘉年华会中,我们也用来哄孩子们欢心。
我颓然倒向座垫,要不是嘴里还有巧克力的余香,我会痛不欲生。
生命大道上的路障:危险回头,我没有听从,巡逻车来截停,但没有成功。
我终于来到这里。
“你要到什么地方去?”他问。
太空署的第五空间实验出了漏洞,做了牺牲者。民众早已风闻这项实验会带来巨大的后遗症,没想到会这样。
我握紧拳头。
这件不可思议的事竟发生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