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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施与受的哲学。脾气也好了,心中没有那么多埋怨,现在……水来土淹,兵来将挡。”我长长叹口气。

    “你还是抱怨。”他笑笑。

    “或许是。”我说,“没有不抱怨的人,”我也笑,“做人没有意义。也许神父修女也有烦恼,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

    他微笑,不出声。

    我说:“念一次主祷文只要十五秒钟。我也常常念。”

    他不出声。

    我闭目养神。他肯陪我看聪恕,我已经心满意足。以前他随传随到,勖家谁也不把他当一回事,只当他是个特级管理秘书长。现在……人就是这点贱。

    船到岸,司机在码头等我们。我让他先上车,他也不退让。宋家明真把他自己完全忘记了。以前他非等所有的女士上了车不可的。

    他真勇敢。我能学他吗?我能忘记自己?

    我们到达疗养院。

    聪恕在午睡。

    我觉得又渴又饿。宋家明跪在聪恕床边祷告。

    我去找医生商量:

    “我们需要一个好医生,专门看他。”

    “这里的医生原是最好的。”

    “他需要更多的关注。”

    “他可以出院回家,情况不会更好。”

    “外国呢?瑞士可会好点?”

    “一般人都迷信外国的医生,其实在这里我们已有最完善的设备。”

    “我们想病人尽快复原。”

    “小姐,有很多事是人力有所不逮的,你难道不明白?”

    “你的意思是,我们在上帝的手中?”

    “你可以这样说。”

    我回到病房,宋家明仍然跪在那里祷告,聪恕已经醒来,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又看着我。

    我还是决定替聪恕转医院。宋家明其实什么忙也帮不了。我取到勖夫人的签名,把聪恕转到另一间疗养院。护士们仍然一样的刻薄,医生们一样的冷淡,但是至少有点转变。

    我每日规定下午二点去看他,每天一小时。

    我大声对他读书。我与他说话。但是得不到回音。

    他在扮演一个聋哑的角色。

    我天天求他:“聪恕,与我说话,求求你。”

    我甚至学着宋家明,在他床边祷告。日子一天天过去,多日之后,他没有一点起色,家中带来营养丰富的食物使他肥胖,他连上浴间都得特别护士照顾,每天的住院费用是七百多元港市。

    两个月之后,勖存姿说:“聪恕最近如何?”

    “老样子。”我不敢多说。

    “我想出一次门。”他说。

    “我陪你去。”我不加考虑地说。

    “不,你留在香港。”

    “为什么?有哪里我是去不得的?我在寓所等你就是了。”

    “我去看看老添。”他说,“顺便结束点业务。”

    “一定不准我去?”

    “我去几天就回来。”他温和地说道,“你怕?”

    “打电话给我。”我说。

    “我会的。”

    “看到漂亮的女孩子,少搭讪。”我说。

    他没有笑。他只是说:“我难道不正拥有全世界最漂亮的女孩子?”

    就在他走的第二天,聪恕开口讲话。

    我在读《呼嘨山庄》。

    他把头抬起来说:“今天天气好极了。”

    我一惊,低着头,不敢表示惊异,但是心跳得发狂。

    我翻过一页书,轻轻地读下去。

    他站起来,踱到露台去,我又怕他发怒,又怕惊动他,一额头的汗。忽然记起诗篇第二十三篇,喃喃读:“我虽然经过死阴的幽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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