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玫瑰盛放 (1)
“谢谢你,再见。”她挂上电话。
我的脸贴在冰冷的桃木桌面上,呵我这颗心,我忍不住流下眼泪。
大哥的声音,“你怎么了,家敏,说完电话就挂上才是。”
我没有张开眼睛。
“黄小姐是谁?”他坐在我身边。
“黄玫瑰。”
“好有趣的名字,人是否如其名?”
“嗯。”
“一种俗艳?”
“如果不是人们太爱玫瑰,它应该只艳不俗。”我说。
“我从没见过你这般神魂颠倒,历年来你女朋友换得似走马灯,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
“这次该死,”我又流泪,“这次我爱上了她。”
大哥点点头,“时辰到了。”
我不响。
“是黄振华的妹妹么。”
“是。”
“黄振华有年纪这么轻的妹妹?”大哥问,“他从来没提过。”
“她一向在外国,结婚已十年了?”
“啊。”大哥说,“这倒不是问题,有孩子也不打紧。”
“当然不要紧,但以后的日子我该怎么过呢?”我说,“见她一次之后更想再见她,能够握到她的手,又想进一步拥抱她,以后我将永永远远活在矛盾的日子里,患得患失,紧张莫名,我完了。”
“那么离开她,”大哥说,“你跟咪咪在一起快乐得多。”
“不是这样的,”我说,“与咪咪在一起,没有太多的痛苦,但是也没有极端的快乐。”
“那么勇敢点去接受这份事实。”
我不响。
“吃饭吧。”
“吃不下。”
“整日情思昏昏。”大哥说。
“你少取笑我。”我说。
第二天,我呆坐写字楼中,想到的无不是玫瑰的一言一语。自黄振华处取了老房子的蓝图来细看,我要为她把这房间装修得美轮美央。
下班时间我赶到黄宅去接玫瑰,因她取笑过我那辆摩根跑车,因此我开了哥哥的麦塞底斯。她并没有叫我等,我到的时候她已经准备妥当,穿一件白色衬衫,贴身的黑色细麻裤,细跟的黑色露趾鞋,手中拿着两轴画。
到了那位老先生家中,她看画,我看她。
她是一个绝顶聪明的女子,一点即明。
在罗老先生与她的对白中,我知道她在美国的十年,读了三张文凭:法律、纯美术及欧洲文学。她是个职业学生。我诧异于她丰富的学识,然而她一点知识分子的矫情都没有,纯真如一个孩子。此间有许多女子,念一科酒店管理便自以为受过高深的教育。
老先生请我们喝中国茶,缓缓地冲出碧螺春,她笑道:“香港这么好,不舍得走了。”
老先生凝视她的脸微笑。
我说:“老先生善观掌相,玫瑰,你有没有兴趣?”
她天真地摊出手。
老先生不能推辞,略看一看,便不肯说话。
玫瑰问:“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
“掌很好。”老先生说。
玫瑰问道:“还有呢?”
“犯桃花。”
“桃花?”玫瑰看我一眼道,“是桃花运?我以为男人才有桃花运。”
老先生哈哈笑,推开椅子站起来。我知道他不肯多说,不禁担心起来。
玫瑰走到另一角落去看一扇螺钿嵌银丝屏风,我趁机问罗先生玫瑰的掌纹。
老先生深深看我一眼,“有一种女子,任何男人都会认她为红颜知己,事实上她心中却并无旁骛,一派赤子之心。这位黄玫瑰小姐,便是这样,你莫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