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们哪敢这样吃,还想穿略为紧身的衣服不穿。
我们叹息了。
等到马利取起细麻布擦嘴的时候,我们觉得她已经跟我们相当熟稔了,趁着马东生到隔壁桌子打招呼小坐时,我与马利闭闲带起这一笔。
我说:“有两个母亲其实也是一种福气。”
马利捧着薄薄的雕花玻璃杯。“我妈妈待我特别好。”
“你见生母机会多吗?”我问。
“真正小的时候是见得比较多,念预科开始便少之又少,她提出来的时间全不是周末,我抽不出空,我放假的时候她又要工作。”
“可想念她?”我说。
马利抬头想了一想,“并不。”她又说,“她在盛年去世确是不幸,我觉得她既高贵又美丽,有时在电视上可以看到她的演出。”
马利对姚晶的感情,不会比普通一个影迷更热。
她自己也觉察得到,是以略带歉意地说:“我不是她带大的,我见爹爹比较多些。”
“你一直都知道?”
“嗯。”她点点头,“自小就知道,但我老觉得我更像养父母的亲生女儿,你要不要见见他们,明天来吃晚饭好吗?”
“发丧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出现?”
“爹爹说一切不过是仪式——”
有人接下去,“——既然安娟一直不想公开马利,”是马东生回来了,“我决定尊重她的意思。”
我对马东生越发敬佩。他爱人真是爱到底,不难理解当年姚晶在困苦中于他荫蔽下可以获得安息。
此刻我再也不觉得马东生是一个糟老头子,外型有什么重要?尤其是一个男人的外型。当年的姚晶实在是一个肤浅任性的女人,恃着美丽的外表而亏欠马东生。
只听得编姐缓缓地说:“在那个时候,女人的感情生活的确还没有那么开放。”
马东生淡淡地答:“目前也好不了多少,照样有人儿子都会走路了,仍然论说没结婚无密友,永远只有一个比较谈得来的女朋友在美国念书之类。”他停一停,“我是很原谅安娟的,她要事业,便得付出代价。”
“你不恼她?”
“怎么会,”他只带一点点苦涩,“她已经给我这么多。”多么伟大正直的男人。
“缘份虽然只有三年,一千多个日子,但是马利是我生命中的光辉。”他又重复女儿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马利靠在她父亲的肩膀上。
还用说什么呢?
等到姚晶发觉她需要他们,已经太迟,他们已经习惯生活中没有她。
他伸手召来传者签单子,要送我们回去。
马利问:“明天来吃饭,啊?”
我看看马东生,他没有表示反对,事实我也想到瞿家走一趟,于是我说:“明天你介绍罗伦斯给我认识。”
小女孩子见有人尊重她的男朋友,比什么都高兴,当下便把地址告诉我们。
我问马东生,“不反对我们同马利来往吧?”
“当然不,我是个很开通的人。”
我连忙赞美他:“这个我们早已知道。马先生,前些时候不断骚扰你,真是抱歉。”
他微笑。
雨已停止,植物上挂满水珠,马利伸手摇摇枝桠,也似落下阵急雨。
司机把他们两父女接走,我们则安步当车。
我问编姐是不是不够刺激。
“可以说是意料中事,现代人的感情……是这个样子的了,谁还会心肝肉的狂态大露。”
我点点头。“你希不希望有瞿马利那样子的女儿?我好喜欢她。”
“你的女儿将由你的细胞繁殖而成,怎么会像瞿马利。”她停一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