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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

    远在我们没有同石奇交往之前,便晓得他今日的所作所为,不需要铁板神算来施展他的才华,一切尽在意料之中。

    但今日他气色阴暗不定。一跤坐在沙发上,一叠声叫我们取出酒来。

    “什么事?”我问。

    他沉吟着,开不了口。

    这上下他已把我们当姐姐,无论什么都同我们说,更重要的,关于男女之间,听了使人脸红的事都说过,此刻又为什么吞吞吐吐,并且看他样子,仿佛是受了惊吓来着,这个胆生毛的家伙,有谁敢吓唬他?

    石奇呷两口加冰威士忌,开口说:“我刚才,去找扶乩的人来着。”

    我与编姐作声不得,没想到他先去了。

    我俩静静坐在他面前,听他透露更多。

    他说下去:“本来我不相信,光天白日之下,一个老妇,说得出什么来?”

    “后来呢?”我战栗地问。

    “我说我要问瞿马利的下落。”

    “怎么样?”

    “她的手在灰上写字——”

    “什么字?”

    “大学”

    “什么?”

    “大学。”

    “我不懂。”

    石奇跌足,“怎么不懂,她是叫我们到大学去找瞿马利,我们一直在中学找,难怪一无所获!”

    我但觉得浑身的毛孔一下子张开竖立,起鸡皮疙瘩。

    那边厢编姐嚷:“唉呀。”一言惊醒梦中人。

    “怎么可能?”我毛骨悚然,“怎么会有人知道我们在中学里找瞿马利呢?”

    “姚晶知道。”石奇用手掩住面孔。

    我竭力恢复正常,“不准胡说八道,还有什么消息?”

    “她说她没有话说。”

    我镇静下来,“这就是了,以后不许你去那种地方。”

    石奇面色奇差,倒卧在地毯上,“我思念她。”

    这四个原始简单的字是那么荡气回肠,还需要什么解释。

    “你已经有过很多新女伴。”

    “那是不一样。”

    “事情总会过去,石奇。”

    “我似乎不能忘记,”他扯着头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要求她帮我忘记。”

    我身不由主地问:“她怎么说?”

    “她什么都没说。”

    “不要再追问,”我说,“石奇,不要再追问。”

    他忽然抱住我,头枕在我肩膀上,似一个孩子般呜咽起来。

    看着他这么伤心,真令我苍老。

    杨寿林见到此情此景,又不知会想到什么地方去。

    我拍着石奇的背部,有节奏,不徐不疾,轻重一致,上古至今,母亲们便以这个方法来安慰婴儿。

    “我要忘记她,我必须忘记她。”石奇痛苦地说。

    已经是黄昏了,窗外渐渐落起雨来。

    编姐自房内出来,“啪”一记开了灯。

    她说:“找到了。”

    “找到谁?”我问道。

    “瞿马利,”她说:“在大学念英国文学,功课非常好的一年生,并且有很多男生追求她。”

    石奇抬起头来,“原来真的在大学,那个老妇竟那么灵验。”

    他狂热地说:“我要去见她!”

    我不服气地说:“找遍中学不见,我何尝不打算去找大学。”

    “胡说,你打算放弃才真。”石奇跟我争。

    编姐说:“喂喂喂,别吵别吵,我们明天去接她放学。”

    “我也去。”石奇固执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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