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落翅的小鸟
伸长手臂踮起脚尖写黑板的小矮人,我突然发觉,小矮人也有很感性和高大的时刻。但是,胆固醇高好像跟教书的压力无关啊。
星一说的没错,“盜墓者”没有再回来。据说,患有偷窃癖的她,原来一直有看心理医生。另一位英文老师,洋人“哈利”代替了她。哈利教书比“盜墓者”
好,他爱说笑,还会跟我们讨论《哈利。波特》。然而,我还是有点挂念罗拉。她在教员室里的那张桌子动都没动过,还是像她在的时候一样,学生的作业簿和测验卷堆得高高的,根本没有自己的空间。
一个人的花名真的不可以乱改。幸好,大熊只叫大熊,不是叫“大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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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入学试渐渐迫近,我们也慢慢淡忘了“盗墓者”。二零零二年三月初的一天,男童院山坡上的树都长出了新叶。这一天,在大熊男童院的家里,他负责上网搜集过去几年的试题,我一边背书一边用喷壶替笼子里的皮皮洗澡。它看来不太享受,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拍着翅膀甩了甩身上的水珠。
我放下手里的喷壶,打开鸟笼,把皮皮抱出来放在膝盖上,用一把量尺量了一下它的长度。
“还是只得二十七公分长,两年了,它一点都没长大。”我顺着皮皮的羽毛说。
大熊没接腔,我转过头去,发现他不是在搜集试题。而是在网上打机。
“你在干什么?”我朝他吼道。
“玩一会儿没关系。”他眼睛盯着计算机屏幕,正在玩枪战。
“不行。”我走过去把游戏关掉,说,“別再玩了,我们还要温书啊。”
这时,楼下有人喊他。
大熊走到窗边,打开窗往下看。我抱着皮皮站在他后面,看到几个院童在下面叫他,他们其中一个手上拍着篮球。
“大熊哥,我们缺一个人比赛。”
大熊是什么时候变成大熊哥的?
“我马上来。”大熊转身想走。
“不准去!”我抓住他一条手臂说。
“我很快回来。”他像泥鰍般从我手上溜走,飞也似的奔下楼梯去。
我回身,从窗口看到他会合了那伙男生,几个人勾肩搭背地朝球场那边走去。
“唉,这个人好像一点儿都不担心考不上大学。”我跟皮皮说,皮皮嗄嗄叫了两声,就像是附和我似的。
我把皮皮放回笼子里去,抓了一把瓜子喂它。皮皮没吃瓜子,拍着翅膀,很想出来的样子。大熊以前会由得它在屋里飞。
“对不起,皮皮,你要习惯一下笼子。要是我放你出来,你一定会飞出去看看这个世界。你知道外面有很多麻鹰吗?麻鹰最爱吃你这种像雪一样白的葵花鹦鹉。”
皮皮收起翅膀,咬了咬我的手指,好像听得懂我的说话,浑然忘了自己是一只聋的鹦鹉。
“你是不是从新几内亚来的?”我问皮皮。“我床边有一张世界地图,很大很大的!”我张开两条手臂比着说,“新几内亚的标记,就是一只葵花鹦鹉。”
我边喂皮皮吃瓜子边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有那张地图吗?秘密!是个连你主人都不知道的秘密。既然你是聋子,告诉你应该很安全吧?”
皮皮那双小眼睛懂性地眨了眨,好像听得明白。它到底是根本没聋,还是它生下来就是一副好像在听别人说话的样子?
我摸了摸它的头,然后回到计算机桌上继续搜寻过去几年的试题。二零零一、二零零零、一九九九……我看看手表,两个钟头过去了,大熊竟然还没有回来。我望着计算机屏幕,心里愈想愈气,拎起我的布包冲到下面球场去找他。
大熊还在那儿打球,我憋着一肚子气在场边站了很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