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行者之十
不知是甚麽,只是小便那里好痛,好痛,好像扯开我一样痛
流好多好多的脓,血乾了,黏著,两腿都张不
g开。张开的时候,生肉原来都会长蛆虫
全身都痛,但我和妮娜,还是爬窗走了
他们放了我,和妮坦妮亚,和坦妮思。我们都怀了六七个月的身孕,没有办法再堕胎了。我们怀著我们强暴者,我们敌人的孩子,这是最残酷的折磨
我怎样说。我无法说。我不敢说。我一生都要背负羞耻。我是个肮脏的女子。
这是一生的伤害。我的身体会痊愈。我的伤害隐密。但我试著承受。我告诉自己,你一定要坚强,没事情发生一样生活
为甚麽我受到伤害,觉得羞耻的要是我,而不是伤害我的人
但我无法憎恨。我可以憎恨一个人,一个我认识的人,一个和我有某种联系的人。我不知如何憎恨一群陌生人
生活是长久的。我会忍耐的生活下去
我离开了南斯拉夫。我不愿意再看见那片土地。
或许我一生都不会再回去。我在这里很好,没有人知道我的过去,我的创伤 我要将我的事情,一次又一次的诉说。医生,心理医生,联合国难民专员公署的职员,红十字会义务工作者,欧洲安全合作组织的人权工作者,电视台记者,一次又一次。但我真的不想说,不想说,够了。
经过已经够了,请不要再要我说
我并不憎恨,我只是轻视。轻视那些只敢一群人活动的,那些要征服的,暴力的,只会破坏的,愚蠢又自以为是的,男人。而且我第一次想到,这些事情,由来以久。从和平时期那些对女性的轻篾,以为女子不过是给睡的和生孩子的和属於某一个男人的,就已经播下了强暴的种子
2.惊 动
——我不知道为甚麽。我只是成天很累,老想睡,每天睡十小时,还不够,还想睡。从前我不是这样的。从前我天天上的土高,或到咖啡店酒吧和我的朋友,喝酒谈天,到早上二时。战争以後我甚麽都不想做,甚麽都不想说。连男朋友都分了手。战争时我们天天在一起,是生死与共的意思。奇怪,和平了我就觉得,很麻木,不想见他,见到他,无话可说。
我会想,这些事情我都见过了,我下半生怎样过呢。
好像经过日蚀,眼盲了,全身都烧伤。
——现在我天天上班,一天跟另一天一样。我会觉得,战争时期我快乐些。怎麽说了,战争时期,生活只
有一时一刻。我不会想从前,想起从前心会痛。
我也不会想将来。我们是没有将来的。过了一天就为一天祈祷。战争时期,生活那麽密,那麽丰富……不会觉得闷。每天都有这麽多事情发生。
战争之後,我不再看电影。我无法看电影。看电影会今我很愤怒。电影是那麽虚假,那些爱情喇,生死喇,战争喇,打不死喇。怎麽会,爆炸了,电影主角还在那里跳来跳去,还有心情谈情说爱。他们不知道,炮弹碎片可以二百米外都杀死人的。好小,小指指甲那麽小,很快,很热的,撕开你的心。我的邻居伊斯温,就这样死了。
还有声音。没有任何电影可以模仿坦克大炮那种,地震一样的声音。我想地狱裂开,就是这样的声
——我甚麽都没有说。他们都问我,你从南斯拉夫来,南斯拉夫的战争怎样。我说,我不知道怎样。
没甚麽。
你怎样和那些晚晚坐在电视机面前的人说战争。
而我已经可以从声音分辨狙击炮的口径,或远近:甚麽时候应该躲避,甚麽时候可以继续前行。
他们还找了个精神科医生来跟我谈话。她是个孩子脸的女子,很单纯。我不想令她难堪,我只说,你还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