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惊雷骇电
在当地坚持游击战的人,两个人的会晤是两支力量的会师,这就具有特别深刻的含意了。当他和黄松碰杯后,呷下那醇香美酒时,他恍惚间又回到了他在中央苏区的那青年时代。酒热乎乎地流进胃腔,他感到一种平静而舒坦的暖流的泛滥、奔流、洋溢。他显出一个纯朴、真挚的普通战士的本色。
三
梁曙光陪同老红军去后,秦震在松林里缓缓踱来踱去,他似乎突然窥察到了一种“隐秘”——可怕的“隐秘”。他的心情遽然发生了变化,他连忙走进帐篷给师部打了电话。
从陈文洪的沉着而冷静的声音,他觉得事情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严重。陈文洪根据兵团前指的作战计划,作了细心、周密而恰当的部署。他信任陈文洪,他相信陈文洪只要一投入战斗,平时出现的思念、情绪就会一扫而光(哪怕那里面包含着他最大的欢乐或最大的痛苦)。他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确定无疑的胜利。
但是,今天,秦震也有一种隐忧。现在情况愈来愈清楚,白洁潜进敌人上层机要部门,肯定掌握了敌人更多机密,于是对于她这样一个重要政治犯,他们死死抓牢不放。而陈文洪从到武汉以来痛苦熬煎,千思万念,苦苦追踪的她而今一下出现面前,在紧急时刻这种隐蔽的感情的因素,会不会干扰了他的指挥决心呢?秦震听完陈文洪的报告,那声音,那语气,泰然自若,并不失常,于是他觉得他对陈文洪的“隐秘”的担心是多余的了,不过他还是威严地说了一句:
“你要注意,你要把敌人放跑了,你可得赔我。”
他把电话挂上了,他想到:在临战时,一个高级司令官对下级应有信任与信心,何必如此忧心忡忡,顾虑重重?想着不禁晒然一笑。不过,这一晚,秦震却怎样也不能入睡。战前的等待、焦虑,这本来是他的老毛病。他只有在具体作战方案不但实施,而且取得了预期的效果得到证实以后,他才能倒头入睡。现在距离明天傍晚发起攻击的那个时间还很远很远,可是他怎么已经不能入睡了呢?他仔细分析自己的心理,他的思路像在脑子里周游一遍,而后集中在一点上——一定要救出白洁、白洁、白洁。他又一次默诵着周恩来副主席的电报:
“探听黛娜下落,千方百计,设法营救。”
第二天是决战的一天,秦震到前沿阵地又作了一次检查。他回到帐篷里来,和兵团作了最后一次联系,然后到担任后续部队那个师里检查去了。谁知就在这顷刻之间,前线突然发生遽变。
一阵枪声,打破沉寂。
陈文洪和梁曙光赶到前沿,一看,虎跳坪上,尘土飞扬,马嘶人吼。
陈文洪脸色一变:“不好,敌人要逃跑!”梁曙光说:“马上报告秦副司令!”
陈文洪紧紧摇着电话机,火急把电话要到兵团前指。
不料,电话里传来的却是:
“秦副司令跟何军长、侯政委到芜湖(后续作战师的代号)去……”
陈文洪又赶紧将电话打到芜湖,芜湖又说还没有到达。
梁曙光:
“怎么办?”
“……”
“我看赶紧派人去找……”
军情如火,稍纵即逝,陈文洪眼看敌人撤退情势,已迫在眼前。
“立刻发起攻击!”
梁曙光:“是不是等……”
陈文洪:“等不及了!”
陈文洪虎地一跳,立即在电话上命令正面出击,他自己也就从山上向下冲去。
事情是这样:原来在黎明之前就已预伏在溪流岸边灌木林中的牟春光班暴露了目标。这时,由老红军引导的七连还在高峰深涧之间攀援上下,尚未到达指定地点。但敌变我变,更待何时?陈文洪见情况突然变化,特别是看到敌人仓皇后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