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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快五点了,静秋正在自己房间写东西,突然听见大妈欣喜的声音:“你回来了?是回去探亲了吧?”
然后她听见那个令她心头发颤的声音:“没有啊,我去二队那边了。”
“明明问了你好多趟,我们都在念你呢---”
静秋慌乱地想,还好,大妈没说我也问了好多次,都算在明明身上了。她听见那个小“替罪羊”在堂屋里欢快地跑来跑去,过了一会,还拿来几颗糖给她,说是三爹给她吃的。她接过来,又全都给回小“替罪羊”,微笑着看他一下剥开两颗,塞到嘴里去,把两边的腮帮子胀得鼓鼓的。
她克制着自己,坐在自己房间里不出去见老三。她听见他在跟大妈讲话,好像是说二队那边出了技术故障,他被叫过去解决什么问题去了,二队是在严家河下面的一个什么村子里。
她舒了一口气,一下就忘记了自己的决心,只想看见他,跟他说几句话。她不得不把自己写的决心书翻出来,一遍遍地看,对自己说:静秋,考验你的时候到了,你说话要算数啊。于是她死死地坐在桌前不出去。
过了一会,她听不见他的声音了,知道他已经走了,又后悔得不行,如果他又去别的什么地方,几天不过来,那她不是错过了今天这个难得的机会?她慌慌张张地站起来,想出去看看他往哪里走了,即使看见一个背影也可以让自己安心一下。她刚站起来,转过身,就看见他斜靠在她房间的门框上看她。
“你---要到哪里去?”他问。
“我去----后面一下。”
屋后有个简陋的厕所,所以“去后面”就是上厕所的意思。他笑了一下,说:“去吧,不耽搁你,我在这等你。”
她站在那里,呆呆地看他,觉得几天不见,他好像瘦了一样,两边脸颊陷了下去,下巴上的胡子冒了出来,她从来没看见过他这个样子,他的下巴总是刮得干干净净的。她担心地问:“你在那边---好累呀?”
“不累呀,技术方面的事情,不用什么体力的---”他摸摸自己的脸,说,“瘦了吧?睡不好----”
他一直盯着她看,盯得她心里发毛,心想我的脸颊是不是也陷下去了?她小声说:“怎么你去---二队那边---也不告诉----大妈一声呢?明明老问起你呢。”
他仍然盯着她,也小声说:“那天走得很急,我没时间过来告诉你----们,后来在严家河等车的时候,我到邮局去告诉了老大,以为他回来时会告诉你们的,可能他忘了-----。以后不能指望别人,还是我自己过来告诉你一下----”
静秋吓了一跳,他这是什么意思?他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知道她这些天在找他一样。她声明说:“你告诉我干什么?我管你---到哪里去?”
“你不管我到哪里去,但我想告诉你我到哪里去了,不行吗?”他歪着头,有点不讲理地说。
她窘得不知道说什么了,赶快跑到后面去了。在屋外站了一会,才又跑回来,看见他坐在她桌子跟前,正在翻看她写作用的本子。她抢上去,把本子合起来,嗔怪他:“怎么不经人家许可就看人家东西?”
他微笑着,学她的口气问:“怎么不经人家许可就写人家?”
她急了,分辩说:“我哪里写你了?我提了你的名,道了你的姓?我写的是----决心书。”
他好奇地说:“我没说你写我呀,我是说你不经那些抗日英雄许可就写人家----。你写我了?在哪里?这不是你写的村史吗?”
静秋不知道他刚才看见她的决心书没有,很后悔说错了话,也许他刚才看见的是本子前面的村史。
还好他没再追问,而是拿出一支新钢笔,说:“用这支笔写吧,老早就想给你买一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