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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贞观已隐约看见簿页下面透着微红,正是一张拾圆券,她的手举在半空,还是不去掀,却骂银城道:“你的嘴不酸啊?”

    银蟾却笑道:“怎样?怎样?要说就说呀!”

    银城笑道:“你慢高兴,连你也有份!”

    这一讲,众人倒反爱听了;银城说道:“贞观五岁时,不知哪里看来人家大人背小孩,回来竟去抱了枕头,要三婶与她绑到身背后——”

    贞观起身要止,已是来不及,只见银城跳开脚去,一面笑,一面说:“——银蟾看见了,当然也要学;一时家里上下,走来走去,都是背着枕头权充婴儿的小妈妈——”

    银蟾早在前两句,就追着银城要捶;贞观却是慌忙中找不着鞋,只得原地叫道:“银蟾,快打他,快打他!”

    从头到尾,大信一直在旁看着,贞观等趿了鞋,要追银城时,回首才看清大信已笑得前俯后仰,眉目不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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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信在初三那天即回台北;贞观则一直要住到初九才罢休。

    初七这晚,她陪坐在外婆房里,都已经十点了,老人仍无睡意:“阿嬷,你不困吗?”

    老人望着她和银蟾,说是:“只再一天,你们又要走了;阿嬷就多坐一时,和你们多说几句。”

    伊说着,牵起贞观二人的手,往自己脸上摩着;贞观在抚着那岁序沧桑的脸,忽地想到要问:“阿嬷,你会饿吗?”

    老人尚未应,银蟾以另只手推她道:“会啊会,你快去弄什么来吃,菜橱里好象有面茶。”

    老人也说:“给银蟾这一说,我才感觉着了;就去泡了来吃也好。”

    贞观听说,返身去了厨房,没多久,真端来了三碗面茶;二碗在手,另一碗则夹在两手臂靠拢来的缝隙里;当下祖孙吃着点心,却听银蟾道是:“只是吃吗?好久没听阿嬷讲故事!”

    贞观问她道:“我再去前厅给你搬个太师椅来坐不更好?”

    银蟾于是扮了个鬼脸;她阿嬷倒笑道:“才吃这项,也不好实时入睡,阿嬷就说个短的——寒江关樊梨花,自小老父即与她作主,订与世交杨家为媳。可是梨花长大,看杨藩形容不扬,又是面黑如炭,其貌极陋,心中自是怨叹。等阵前见过薛丁山,心下思想:要嫁就要嫁这样的人。为此,移山倒海,上天入地的倾翻着,薛丁山因她弒父杀兄,看她低贱,才有每娶每休,前后三遍的故事。”

    “后来呢?”

    “后来是圣旨赐婚,加上程咬金搓圆捏扁的,才正式和合;在她挂帅征西凉,大破白虎关时,逢着守将杨藩,正是旧时的无缘人;梨花下山时,手中有各式法宝,身上怀的十八般武艺,在她刀斩杨藩,人头落地时,杨藩有血滴到她身上,怨魂乃投入梨花胎腹中,未几樊元帅阵中产子,在金光阵里生下个黑脸儿子,就是薛刚。”

    贞观问道:“就是大闹花灯那个?”

    “杨藩即是薛刚的前世业身,投胎来做她儿子,要来报冤仇;以后薛刚长大,上元夜大闹花灯,打死殿下,惊死高宗,至使武则天下旨,将薛氏一家三百余口,满门抄斩——”

    这样寒冷的夜里,台北的大信在做什么呢,他或许读书,或者刻印;他走那日,还与贞观说下,要再刻一个“性灵所钟,泉石激韵”的章给她。

    这样因果相循的故事,呵呵,可惜了大信怎么就听它不到——第二天,各家、各户又忙着做节礼,因为初九是天公生,即佛、道两家所敬拜的玉皇大帝;贞观到入晚才回家来睡,为的明日又得早起上台北。

    交十二点过,即属子时,也就算初九了,敬拜天公,是要愈早愈好,因为彼时,天地清明;贞观在睡梦里,听得大街隐约传来鞭炮声,剥、剥两响,天公生只放大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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